旧情书 2

叶深
在西藏,如果你看到一个人时常因为某个景致大呼小叫的,那你就知道,这又是一位新人。 在新人阶段,一扭头、一拐弯,眼前的景色可能都会焕然一新。有的人会一边急匆匆地按下相机快门,一边懊恼错过了一处风景。 当人明白除了回忆,他其实什么也无法带走的时候,他才有可能慢慢进入这世界真实的表层。 你我都只是这狂莽时间洪流中的一滴水。 也是一片不知将飘落何方的碎叶。 人们从枝头 采集刚硬的花朵 从一只手传递到另一只手 仿佛玉兰或是石榴 突然,它们冲开大地 一直生长 向着星星 ——聂鲁达 《解放者》节选 我们很早就从八一镇出发,运气很好,一路通畅直到接近通麦天险,但也没等太久,就慢慢沿着江边的公路穿过来了。 “再过些天,水可以到那里,特别急!”司机其美一边指着窗外的易贡藏布江跟我介绍,一边闲庭信步地驾驶着,“每年这里都掉车子,车子掉下去,呼的一下,你再看,影子都没有!” “被江水冲走了吧。” “冲走了!”说着话,其美又露出他那典型的带着点不屑的笑容,就跟这危险和他毫无关系一样。 这一段路确实是我在川藏线上看到路况最差的,雨季到来,路旁的山体不知何时就会发生滑坡,一路上砸下来的好多石头都还没来得及清理。就在我们走过那里半个月之后,就听说发生了几车坠崖的事故。 “那边是在修新的路吗?”我指了指半山腰上那些水雾里巨大的柱墩,如果旧一些,再破损一点,它们就像是雅典卫城的遗迹了。 “是,不过修通要好几年呢。” 经过通麦大桥之前,双方向的车都小心翼翼地慢慢挪动着。对向一辆车摇下车窗,问前边的路况怎样,其美坏坏地笑着回答:“前方路况良好!”那车里几个姑娘随着车子的颠簸,兴奋地大呼小叫,还朝我们竖起大拇指。听她们说,是从台湾来的。 终于排到我们,一次只放行一辆车,我们就在那颤颤巍巍的悬索桥上通过。 桥的两端都有武警士兵守卫,他们神情严肃,可看上去只不过二十岁。 穿过通麦,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