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境以南:越南及其他
紫兮
前记——所谓故乡
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
——题记
外婆来自吴越东都的绍兴,我在越剧《梁祝》咿咿呀呀的唱词中体会着西施和范蠡的缱绻;妈妈来自魔都上海,我在张爱玲浓艳而凄凉的“东方小巴黎”中触摸故乡的温度;爸爸来自桃花源里的常德,我在《桃花源记》中与陶渊明一起饮下那一觞故乡⋯⋯而我的故乡呢?我对故乡的认识,真的经历了好几个阶段。
在我记事以来,爸爸就已经远赴山东大学念研究生去了,所以我是跟着妈妈和外婆长大。当时的家在一个满是上海人的大工厂区里,里面有几万上海人,独立成为了一个小社会。我吃着上海菜,听着上海话,穿着从上海带回来的公主裙,和上海小孩交着朋友,我一度以为自己是上海人。外公外婆总是嘲笑我说:“侬弗斯上海恁,侬斯弗南恁!”(你不是上海人,你是湖南人)小孩子的心往往是最敏感的,虽然我只有几岁,就已经感受到其中深深的戏谑和嘲讽之情。每到这个时候,我总会生气地用普通话说:“我是上海人!”外婆会继续开玩笑:“囡囡,侬阿爸是弗南恁(湖南人),所以你是弗南恁。”“但是阿拉恩妈是上海恁。”儿时的我操着一口蹩脚的上海话特别生气的回答。小孩子总是怕自己和其他人是不同的,虽然那个时候我只有3,4岁,但是早慧的我已经有严重的身份焦虑:我到底是哪里人?
6岁后,因为爸爸工作调动的原因,我来到了市里的小学念书,此时,生活的环境彻底变了,周围都是常德人和常德话。我突然意识到,大院就像一个与世隔绝的孤岛,在楚文化里张扬着海派文化,犹如水边的那喀索斯(narcissus)一样,孤芳自赏着。这是我第一次遭遇到culture shock,从小受到的沪文化反抗着周围的楚文化:因为不会说当地方言,只能用普通话与人交谈,从而一下子成为社区里成为众所皆知的小孩。我指着停在路边的自行车,和小朋友争论“这是自行车(上海人一般说这个)还是单车(当地人一般说这个)”,而没有意识到这两个东西可能是一个;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