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混身烟酒味的黎斑斑握着公用电话的长柄听筒，微微发着汗，听到那边传来的嘀嘀声。 该是夜深了吧，总是这时才得空闲。她揉揉眼睛。 午夜时分的街头，冷清得唯有车轮擦过地表的声音，听来十分尖利刺耳，刚下过一场雨，地面湿滑，落寞无聊的气氛。她躲进红色公用电话亭，给一个人打电话。 喂，是斑斑吗？那边苍老的妇人慢吞吞的声音。 是我，阿姨。黎斑斑说。 陈朗睡了。阿姨说，你还好吗？ 嗯，挺好的。她有片刻失望，要找的人睡了。 哦，钱我会尽快寄过来。黎斑斑说。 不急啊，你一个人也不容易，辛苦你了，斑斑。阿姨声音越来越小，有轻微哽咽。 黎斑斑握着的听筒渐渐泛着凉意，讲不出一句话。 我挂了，阿姨，好好照顾自己。 嗯，你也是。 黎斑斑想了想说，代我向他问好，让他安心养病，我很好。 …… 走出电话亭，冷风席卷上来。 她缩紧身子，迅速穿过马路，身后一辆轿车按着喇叭飞驰而过，擦着他的影子，她的红色长发在风里飞扬。 她还要上班，多赚些钱。为了陈朗。 酒吧里永远只有喧闹和嘈杂的声浪，音乐狂轰乱炸震耳欲聋地嘶吼，男人女人在昏暗灯光下扭着身姿，轻薄衣衫飞舞，露出白皙的肚皮在荧光灯照射下泛着惨白寒光。 黎斑斑坐在吧台边，她的睫毛因为冷热相冲，漆上夜的凝脂，沉沉压在眼睛上，却不能去擦抹，眼周重又施了淡淡的粉，她掏出一支烟点燃，请小酒保端来一杯酒，边喝边等有人过来搭讪。 小酒保问她，斑斑姐，今天生意怎么样？ 没什么人。她叼着烟的嘴含糊不清，天太冷了啊，没人出来。 小酒保又问，那你的钱凑齐了吗？ 她摇头。 小酒保笑笑，不再说话。 她的隔壁，一个妙龄女郎已经找到她的猎物，正与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人有说有笑，那人有点谢顶，带金丝边眼镜，穿白色条纹衬衫，有些拘谨僵硬的笑容。黎斑斑一望便知是夜店新手。 女郎黎斑斑认识，酒吧里同行，平时偶尔打个招呼，她生意一直不错。 烟快吸完，她用力把烟按在烟灰缸里，准备收工回家，这时有人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