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狱男孩

石黑曜
她所拥有的东西并不多,其中之一,就是一辆老式的道奇挑战者。 十几年前,我第一次见到蓓拉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了她。那时“脱狱男孩”还正当红,可我离开底城不久后,就听说她和旋在一起了,那辆粉色的车也是旋留下的。再见到她时,她正和一个情欲旺盛的男人纠缠着。我救下她后,她蹲在地上,哭了半刻钟。 “你为什么回来?”她眼底的妆花得一塌糊涂,“为什么?凯!” 我不知道。我想,也许只是因为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 如今的底城早就没有当初的样子,路上的沥青深深地裂开,砖石瓦砾从陈旧的大楼上剥离,跟锈成钢架的汽车堆在一起,无人打扫。人们躲在屋里,逃避着因地面被太阳暴晒而散发出的气味。这气味混杂着沙土与尘霾,让人恶心。任何正直清白的人都不会选择在白天外出,除了小偷、混混、杀手、娼妓。 还有我。 我把风衣披在她身上。“你该回家了,”我说。 “为什么?”蓓拉狠狠地瞪着我,“你有什么权力命令我?” 她扑进我的怀里,撕扯,捶打,再次失声痛苦。我一动不动,眼看着她发泄。 “一切都不同了,”她擦掉哭花的妆,恢复了方才讨价还价时的精神,“旋走了。” “我知道,”我骗她说。 “不,”蓓拉看着我,“不,你不知道。” 我们回到当初住过的社区,昔日的球场上是数架陈旧的集装箱屋,里面也许曾有人住过。球场对面的一条窄巷里,塑料薄膜的雨棚架在三层楼的位置,试图阻挡偶尔降下的雨水。在那下面,是一辆售卖关东煮的流动快餐车。车顶破烂的横幅上,“脱狱男孩”四个中文依稀可见,就垂在破碎的彩色灯泡旁边。 “那车早就没用了,没有电池,没有汽油。”蓓拉对我说,“进来吧,喝口水什么的。” 令我惊讶的是,屋内竟然比外面还要明亮,阳光从楼上房间的破洞照射下来,照在特地摆放的镜子上。一看就是她的作品。 “你!”老人端着来福枪站在卧室门口,“你在这儿干什么?” “爸,”蓓拉径直去了厨房,“他只是路过。” “路过?”老人的枪口压低,“凭什么?凭什么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