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城市

王卫
上篇 早起的劳动者 乍一看,人群如同倒悬的河,轻快的冲刷着新建的街区,两旁疲惫的树木退让躲避,似乎害怕这生机蓬勃的热浪。向远处眺望,大自然了无踪迹,人工河蜿蜒婉转,造型各异的尖屋顶遮蔽了朝霞,一座更辉煌的城市在远方闪光。 愉快的走出牢笼,从门洞里钻出来,在小街的一侧融入行人的共同体,用自己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去迎合集体的节奏。太阳高升,没有什么比同胞纷至沓来更令人激动。这缓缓的游行队列行进在环状轨道上,一条通向劳动场所的永恒道路,因为将要处理许多难题,艰辛的挑战不断涌现,前景太过遥远,以致有些模糊不清,关于处境,谁也不愿多谈。行人普遍认为世界尚未完工,心中有许多改良的想法,年轻的一代,那些十七到二十岁的成员,所抱的愿望和手段更为激烈,他们的日子过得也更松散,还未纳入社会生产环环相扣的链条。 早起的劳动者,踏碎了多少落叶,踏平了多少积雪,多少新雪落在肩头,未等落地就已融化。城市不完善的面貌为其所塑造,江河改道,大海退回低处,埋头苦干的人将生命力赋予自然。如果要评论当今时代,不妨先谈谈生命如何度过他的早晨,一日之始,还有万物夸张变形的迷人黄昏。 于亮马桥路边 紧张 如果不是狂暴命运的统治,我们将大开杀戒。彼此隔绝的身体要求广阔的疆域,礼貌的习俗也许诺一肘之地的间隔。但情况并非如此,为了快速的到达某处,乘客按照群居昆虫的习惯行事,遵循路标和告示牌的指引。只是目的地面貌模糊,匆忙赶路的原因也不便深究,诚如“人必须劳动”这条铁打的原则,清晨的奔波也并非没有道理,但人无时不在反抗睡眠缺乏的暴政,没有胜算的抗争在车厢营造了某种紧张关系。 堕落 我所学的第一件事是微笑,微笑表示善意,向对面或擦肩而过的朋友恰如其分的点头,引起对方的注意和好感,不失为一种体面。我刻意的练习,自认精于此道。 我学的第二件事是冷漠,同样面对面,你却要直视对手而不动声色,有一个窍门是目光越过头顶,端详身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