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集

品花
by 品花 诗歌是受限的艺术。在有限的空间和格律苦苦约束下,务求曲折生致而烟波浩淼。这件理论上近似盆景艺术的精致小东西啊,人们对它的要求还真多。言近旨远氤氲舒展倒也罢了,及至去匠气、求高古,玄之又玄,真也可以吓死人。 但诗歌正是形式本身。绝对的无限制导致绝对的无所适从(点菜的时候,有什么比“随便”更恼人?),适当的限制是存在之必要。相较其他体裁,诗歌的形式约束更严格,这样的约束施加于同样丰沛(如果不是更强的话)的情感流量和审美流量上,必然形成更高的压强。这是诗歌的物学。 一开始是体裁约束作者。当诗歌的形式规制深入写作者的骨血深处时,它便不仅是诗歌,进而成为作者本身——他的品味、习惯、呼吸节奏和下意识。内化完成后,人反客为主,将形式化为把玩对象,贡献出个人的气质品味。内蕴与外来力量碰撞、激荡、融合——阳光混同矿物,微妙的比例差异酿造出千变万化的风格意蕴。这就是诗歌的美学了。 悲剧一:熟稔 然而,我们并不总是幸运。“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三百首后,沉积下来的不过是对节奏和尾韵的稔熟,这甚至算不上语感,不过“口感”罢了。人们虚掷了光阴,把烂熟词汇胡乱堆砌,让空气用烂熟的范式流过唇齿......呯!一首诗诞生了,它看起来很像样子,不需要用心就能发现一些典故;如果你也读过三百首,还能发现更多。 形式内化为作者,这是一件中性的事儿;内化完成后,作者没有了,这是什么事儿?他被外来的东西进入、充满并主宰——这在茅山叫做鬼上身;在好莱坞叫异型寄生。唐诗读写者们,借尊口自问一句,我呢? 写诗是向天性中找自我气质的过程,如果没找到,那就算了吧。诗人从来不是好职业,何必像考公务员那么用力?“读”者毒也,如果没有强悍的自我,不读也罢。写字就更无聊了,谁稀罕这玩意?写诗虽然字儿少,但难道诗集不赔钱么? 悲剧二:偏狭 批判过度了。上面种种,绝不构成对诗歌的批评。诗歌是伟大的艺术形态,传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