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清明自思量 一段时间里，苑兴致上来时就会邀上我一同去殡仪馆散步，我们在一片寂静的公墓林中走着。 墓园里几乎看不到人影，偶尔出现三三两两祭拜的人群也只是来去匆匆，只有几只停落在杨柳树上的鸟雀，每天都悠然自得的在树间跳来跳去，对来往的人群视若无睹。 公墓中错综复杂的水泥路面散落着枯黄的香樟树叶，踩在上面发出“吱吱”的声响。 苑犹如寻觅失物似的，目光游移在墓林里，神肃穆然的走在前面，时常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墓碑，专心致志地阅读每块墓碑上的墓志铭。 我离开一点默默跟在后头，缓缓移步，仿佛举行某种告别仪式般地庄重肃穆。 “人死了都归宗何处？即使生前所发生过的，或死去所要归附的？” “就像这烧过的纸化为乌有。”我指指墓碑前烧过的纸灰随口道。 “也就是说人所有的一生最后都如同这纸没两样。” “当然意义永远不止这，连纸燃烧都会发出光和热量的。” “所谓的意义就像这些文字所记叙的那样？”苑望着墓碑道。 “大概吧。”我不确定的回答道。 “如果真是这样，我倒宁愿我死后，墓碑上什么都不写，连名字也空着，最好什么都没留下。” “为什么？”我问。 “人死后，之所以要记载些什么在上面，不过希望活着的人能时常思念他们，但若什么都空白一片还有人思念，岂不更好。” 我淡淡一笑，无以应答，沉默不语地站在她旁边。 我突然记起这句话，似乎有人曾经和我说过。应该是很久以前，一定还有这么一个人对我说过。 我确信。 * 苑第一次提及要去殡仪馆走走时，我大感意外，直到确定她本人并没什么不妥，才答应随同，默默地陪在她身边。 然而，走的次数多了，我开始逐渐对墓园产生一丝好感，体验到了一种前所未有——超脱自然的平静与舒适。 连看守陵园的管理员也熟识了我们，以为我们是家属来悼念已故亲人，每次进门都点头微笑致意。 近一星期的空闲里，我们一如往常在里面默默行走。 走累了，便坐在墓园中的花园里休息片刻，然后接着再走，接着看余下的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