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下面滚动播报一条新闻。今日凌晨1时47分，深受广大观众喜爱的著名的表演艺术家，国家一级演员穆墨同志，因患肺癌医治无效，在北京市家中溘然辞世，享年89岁。穆墨同志的一生，是为国家文化艺术事业献身奋斗的一生。在他长达半个多世纪的演艺生涯中，塑造了众多血肉丰满的角色，将注定在国家影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凌晨三点，李难从睡梦中醒来。黑暗没有灯光的客厅中，电视屏幕泛着冰冷的光芒。李难揉了揉太阳穴，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脚不小心碰到了沙发旁散落的一地空啤酒罐。铝制的空罐发出尖锐清脆的声响，一时盖住了新闻女主播的悼文。 尽管只是冰冷的午夜新闻，这微弱的屏幕光线也让长时间处在黑暗中的李难感到刺眼。他皱着眉，将目光停留在屏幕上。 “据悉，穆墨同志遗体告别仪式将于23日在北京八宝山革命公墓举行。” 屏幕画面上，已有来自全国各地的众多观众自发走到街道上，手持着穆墨曾经的影视剧照悲怮地放声痛哭。在穆墨的家中，穆墨之子面对数家电视台的镜头阐明《我的父亲穆墨》的回忆录目前已接到多家出版社的邀约。街角的社区美发店，橱窗已贴上了穆墨年轻时期海报及不干胶“穆墨同款发型”的招牌字样，顾客趋之若鹜。街头采访中，人到中年的市民面对镜头泪流满面地讲述穆墨是如何陪伴他们投身革命和社会建设的青春史。 “死得可真风光啊。”李难心想。 踢开脚下散落一地的空铁罐，李难从冰箱里又拿出一听冰啤酒，边打开拉环边走到了落地窗前。窗外已是午夜三点陷入沉睡的城市，灯火阑珊。低温啤酒的冰冷透过薄铝外壳，尖锐地传递到李难的手指上，液化的水珠微微滴落汇集到罐底。 在自己短暂但却苦苦坚守的演艺生涯中，李难也是曾风光一时过的。他也曾收到过众多狂热女影迷的求爱信和玫瑰花，也曾遭遇过下飞机后镜头和聚光灯的围追堵截，也曾苦恼于随处的观众热情的合影或签名请求，也曾霸占过娱乐新闻的头版头条。作为媒体被封的才俊小生，鲜花来得似乎比其他演员早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