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绒监狱
郑小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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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最先看到的是天花板中央的枝型吊灯,柔和的灯光静静映射着灰白色图纹的墙纸。墙上挂着一幅超现实主义风格的油画,穿戴整齐的绅士骑着一头粉红色的公猪。另一面墙上挂着一个红光满面的中年男子,梳着大背头,夸张的笑容望着远方。栗色的实木地板中央铺着一块洁净的新疆地毯。茶几上的果盘装着新鲜水果,圆润的红富士和蜜橘,还有坚果。驼色真皮沙发上放着一条毛毯,仿佛暗示我曾在此过了夜。烟灰缸底留着一张小纸条,写着“抽烟有害健康”。没有烟蒂。一侧的花瓶里插着几束百合,花蕾依然鲜艳,余香暗送。我发现自己正穿着一身淡蓝色的套装,胸前写着一个白色而醒目的89号。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忖想这是在哪?我确定从没来过这间陌生的房间。我的头脑隐隐作痛,一团混沌,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外面隐隐能听见浪潮拍岸的声音,拉开窗帘,蔚蓝色的大海映现于眼,我吃了一惊,我何时来海边了?我站起来,想打开门出去看看,门被反锁了,纹丝不动。
电视只有几个陌生的台可供选择,天鹅绒一电台,天鹅绒第二电台……我坐在沙发上努力想回忆点什么,大脑却像塞进了一团阴云,头痛欲裂……什么都记不得了。不知几点了,房间没有表,手机也不知丢哪了。我听见外面响起了钟声。非常清越,散发着一股寒气。片刻,房门从外面打开了。一个剪着齐耳短发的尖下巴老女人瓮声瓮气地说:
“89号,早餐时间到了。”
她端着托盘,里面盛着一杯牛奶,一枚鸡蛋和几片面包。面无表情。她将托盘放在茶几上转身就走,我叫住了她:
“这是哪里?”
“天鹅绒。”
“你是谁?”
“58号。”
“我怎么在这?”
老女人用很奇怪的目光凝视我,我被她盯得一阵心虚。她终于转身走了出去。门哐当一声关掉了。很冷的声音。
鸡蛋。牛角面包。牛奶。外加一份《天鹅绒周刊》。我不饿。五分钟后,我开始用力地擂着门喊:“这是在哪?快放我出去!”
我的声音缺乏应有的穿透力,被冰冷厚重的门给挡了回来。我不甘心就这么放空,更加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