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官故事集
马号街
以前写过一篇小说,叫《一个你可能熟悉的人》。小说写了这样一个人:他没有头,没有脸,没有身子,没有手臂,没有双脚。他虽然包得严严实实,好像所有器官都很健全,还和你正常交往,但不过是个空壳,连任何一个真实的器官也没有。这篇小说收在《北京地铁百千臀》这个集子里,于我,已经是过去式。但是,它又并没完全过去,而是潜藏在意识深处,沉默着。忽然有一天,这个沉默在体内的神秘客人开口了,向只有我能听见的我发出这样一个问题:那个空心人的器官都到哪里去了呢?于是,我开始写这个略显奇怪的小说:每篇单独以一个器官为题,讲述它独自的遭遇。预计写7篇,分别讲述的主角是手、耳、屌、眼、口、脚、脑。
说真心话,我对这个设想的自我感觉是满意的。它很像奈保尔的《米格尔大街》。《米格尔大街》首先是一个短篇小说集,每篇小说具备独立阅读的价值,但每篇又相互关联,而且主角尽为米格尔街人,各篇连缀一起,便构成米格尔街的世俗风情。在这个意义上,它又是一个长篇小说。这是一种迷人的结构,特别适合当代作家的写作。因为生活节奏快,生存压力大,而且还多是业余写作,我们根本没有时间精力谋就一个长篇,但写到一定程度,又不愿意仅仅沉陷在短章之中。这种困境必然要求一种可以打破长短界限的形式:格局是长篇的格局,形制是短篇的形制。这不仅利于作者的写作,也利于读者的阅读。读者既可以随意从某篇进入,也可以任选某些篇阅读,而某些篇不必阅读,同样可以挨篇浏览、整体观览。也就是,这种短长相融的小说结构有很强的两便性,也有很强的时代感。其中,最具影响的无疑是地域组织法,比如莫言的高密东北乡、残雪的五香街、苏童的香椿树街、范小青的桂香街等等等等。这个名单可以长到吓你一跳。这同样影响到新一代写作者,比如80后作者颜歌的平乐镇、90后作者郑在欢的驻马店等。这种以地域组织经验、以地域编织结构的潮流,无疑可以径直追溯到福克纳的“约克纳帕塔法县”、马尔克斯的“马贡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