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北京杂吧地:天桥的记忆与诠释

岳永逸
绪论 你说的与我写的:杂吧地天桥的叙事 一、北京城:大写的“凸”字 何为北京人?吕方邑说:“就是这么一大堆人,圈在这么一个灰色的‘凸’字里,这就是‘北京人’。……我所说的‘北京人’,是被这灰色的‘凸’字圈住,出不去,也不想出去的人。”李健吾也是用这个“灰色的凸”字来描述他眼中的北平城的: 北平的城像一个凸字,也像一辆装甲车。平剧梅龙镇里面,明朝的正德皇帝用一个比喻说到他的住所,大意是:大圈圈套着一个小圈圈,小圈圈又套着一个小圈圈。所谓大圈圈,就是北平的外城,凸字的下半截;所谓小圈圈,就是北平的内城,凸字的上半截,城虽说分做内外,并不是圈圈,也并没有谁圈着谁。只有那个小而又小的圈圈,的确套在内城的中心,通常另有一个尊贵的名称,叫做紫禁城。 因为有皇帝的关系,“凸”字的上半截、环绕上半截的城门和城墙、小圈圈中的小圈圈也就一直为人们关注、想象、书写和阅读。带着他者的新奇和敏感,奥斯伍尔德·喜仁龙曾经深情地将城门比作古老京城的“口腔”,并且是他探知北京这个“高度复杂的有机体的生命和活动的节奏”的入口与通道。迈尔则更鲜明地指出,不是别的,城墙才是帝都北京以及传统中国的“真正本质”(real essence)。曾在内宫伺候过两年慈禧的德菱出宫后,也曾作为见证者和代言人迫不及待地向西方人宣讲内宫秘密。同样在民国初年,有法国马可·波罗之称的谢阁兰也发挥了他丰富的想象力,与他的主人公勒内·莱斯一道,游刃有余地出入前门内外,在紫禁城中做起了密探、情人。这种基于敬意、理解而有的窥私、探秘,并不无妒忌和泄愤的潜在的创作美学和接受美学不仅仅是西方人的,也是国人自身的。当下,收视率极高的《铁齿铜牙纪晓岚》、《康熙大帝》等清宫戏的盛行除不得已的“借古讽今”以满足人们评价现实的胃口之外,吸引观者的还是一直都神秘莫测的那个“小圈圈”本身。 随着新中国的建立,作为新中国象征的天安门取缔了小圈圈,成为学界新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