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户情死

[日] 广津柳浪
一 残月不肯露面,星星亦仿若精灵般闪烁不定,天空中虽不见半片云彩,抬头仰望处却又是无边的一面黑暗,不禁让人觉得深沉压抑。就连作为不夜城象征的灯光,也仿佛感染了这冬日萧条肃杀的气氛而显得暗淡无光。从大门到街道尽头,竟然始终听不见茶屋的二楼有些许纵情酒色之声。 后天就是十一月初八、大祭鹫神的日子了,今年虽说并不十分寒冷,无需穿着十分厚重,但初冬的夜静时分却也是寒气袭人。 角海老楼上的大钟刚刚响了十二下。到了这般时候,就连京町捧场的看客们也都不见了踪影;角町方向传来了清脆的梆子声;从里市传来的笛子声已然是尾音悠长;栅子里等待客人的妓女们也是无精打采、有一搭无一搭地闲聊着。夜深了。 走廊上的拖鞋声显得格外寂寥,人们正忙着将杯盘碗具从屋里搬运出来,堆放在室外。远远地从三楼传来调笑之声,还有人“喜助——喜助——”地叫着。 “吵死了,有完没完啊,真是烦人!” 吉里没好气地快步从走廊里走过,这里除了头牌,便就是她了。 “您这么说叫我如何是好,您过来一下吧,花魁,您要我如何是好呀?” 婢女阿熊紧紧跟在吉里身后。 吉里大约二十二三岁,正是最能赚钱的年纪。她虽不是个美人,圆圆的脸蛋儿却是颇能讨得男人欢喜,而且总觉得带着那么股劲儿。能被她看一眼便觉不得了,若得她一笑就几乎叫人浑身颤栗。她目若秋水,双眼皮的眼睛清纯可爱,一字眉微颦时,那才叫迷倒众生。双下巴好似刻意般地扬起,左边的犬齿咬住了上唇,高挺优美的鼻子看起来颇为傲慢。吉里趿着草拖鞋大步快走着,双手抄在袖中,走起路来双肩上下晃动着,昨日的岛田髻业已松散,随着步伐一上一下地摇动着,当月刚换上的冬衣,长外褂的下摆拖在地上沙沙作响。 阿熊看起来有四十来岁,脸上带着淡淡的痘痕,鬓角有点儿秃,右眼歪,嘴角下垂,生就一副使唤下人相,而且是居心不良的那种下人。 这二人刚才发生了争执,吉里心烦夺门而出,阿熊在她身后穷追不舍。 “裙摆都拖地啦,真拿您没办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