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动什么别动人民币 听到电话铃声响的时候，江北关掉了莲蓬头，穿上拖鞋，像只瞪羚一样从浴室里跳出来，摘下墙壁上的电话听筒，她再次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他说“吃过晚饭了吗？”她感到身子有点凉，发现自己连浴巾都没有来得及披上，她说：“还没呢，你知道我现在在干吗吗？” 他猜：“听音乐？” 她说：“不是。” 他又猜：“看书？” 她说：“不对。” 他继续：“那，就是在上网聊天。” 她回答：“今天停电。” 他迟疑了一会，说：“不会在给我写情书吧？” 她莞尔一笑：“臭美，你知道吗？我现在在洗澡，我什么都没有穿。” 对方嘿嘿奸笑着问：“真的吗？那……那……我可以到你寝室来吗？” 他问也是白问。天下乌鸦一般黑，所有的高校都一样，女生进男生寝室是舍身饲虎，男生进女生寝室则像耗子一样人人喊打。从高中到大学，把守女生寝室楼唯一入口的，总是一位过了更年期的中老年妇女，把所有的女生都打造成贞节烈女是她站好最后一班岗的最后追求。她的原则雷打不动，永远是：性别是性别的通行证！ 他知道，除非他去做变性手术，否则他只能被拒之门外。于是15分钟后，他左手拎了一个热水瓶，右手捧着他的宝贝饭碗和汤匙，在她的楼下扯破了嗓子，像张艺谋在《有话好好说》里喊“安红，安红”那样喊：“江北……”他喜欢把尾音拖得很长，仿佛信天翁滑翔在天际，似乎要以此来炫耀自己和这个他所呼喊的名字之间众所周知的关系。从504寝室的窗户里应声探出一颗脑袋，她的头发湿漉漉的，她一边用一条印着鸳鸯的白底毛巾擦干头发，一边对楼下的他说：“牛德华，等我一下，我把头发吹干了，一会儿就下来。” 他，大号牛德华，不是刘德华，而是“牛－德华”，牛逼的牛，他老妈说了，头上长三个旋的人，长大了一定特别牛逼，也就多了一些成为名人的可能性，不如直接以四大天王名之，讨个好彩头，就指望着他日后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虽然还没有到工作的年龄，但牛德华没有让他的母亲失望，他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