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渐行渐慢，邻座已经有人开始整理行李，傅雪曼从窗前转过头来，眼神中还有些迷茫。坐在摇晃的车厢里，安静、持久地看着窗外流动的风景，便使人的眼中生出这种迷茫。就这样坐着，手支着下巴，以一定的频率，穿过田野、山丘、溪流、城镇。 车窗映出雪曼的侧脸，邻座使劲踮着脚的背影，模糊而昏暗。她摘下耳机，仔细地缠绕好，和手机一起放进挎包里，又伸手去大衣口袋里探，确定票呆在里面，才蹲下身，从座位底下拖出行李箱。喝了三分之二的西柚汁，不再要，把瓶子移到桌子内侧。 在过道里等着，突然火车猛烈地摇晃一下，没站稳，撞到前面乘客的身上。手下意识地去抚摸肚子，等明白过来，不禁苦笑。触手是毛线的柔软，身体在一层层的衣物下。她扣上大衣的牛角扣，随着人流慢慢往前。 “小心脚下，看好。”门口的列车员提醒着。 拎着箱子下了车，雪曼被迎面吹来的北风冻得打了个哆嗦，忙把围巾又绕一圈，手机铃声响起。 “喂？” “到了没？”黄俊华爽利的声音传来。 “刚下火车。” “今天趁老板不在，提前了半个小时下班，去了趟菜市场，现在在爬楼梯，”俊华喘着气，“那在家等你啊。” “好。”雪曼侧过头去看着火车，正好经过自己刚刚的座位。 她们简单地说完，就挂断电话。 瓶子静静地立在桌子上，瓶内淡红色的果汁，和四围青灰的天色，竟显得格外融合。 俊华的小公寓在万象山旁边，半旧的楼房，瓷砖经过风吹日晒有些发黄，几乎每家的阳台上都摆着几盆植物，有葱蒜，也有仙人掌、枯萎的茉莉。她专科毕业后，出来找工作，就租住在这里。雪曼暑假时来过一次，好记性，不费劲地找对了门。 俊华一看到她，就放下勺子，跑过来帮忙把行李拿进卧室，再跑回煤气灶前时，豆腐已经贴在了锅底。 “天哪，又焦了。”她挥舞着勺子喊道。 雪曼无可奈何地笑笑，在桌旁坐下，顺手摘下围巾搭在椅背上。桌子上摆着一盘油焖茄子、一盘炒蛤蜊，红木的桌面上有几道明显的刮痕。 “就快好了。”俊华手忙脚乱地关掉煤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