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象风景 一 土块硬得必须用榔头才敲得碎。阿冈盘腿坐在房间地板上，抬头看着正对面一本正经坐在椅子上的我，同时手抓一把土块捏碎，浸到水里，然后将含有适当水分的土块依次取出，像做点心一样揉捏。 不久，阿冈的额头渗出了汗珠，始终注视着他劳作的我也顿感全身都热了，但那天其实寒冷彻骨，我们从早上七点开始工作，一直到中午都一言不发。 阿冈亲手打造了这个棚屋作为自己的工作室，粉刷墙面的工作已准备就绪，但尚未开始动工，在屋内还能看到蔚蓝的天空，外面的风景透过格子空隙映入眼帘，一闪一闪的。鸡、兔子、山羊在工作室旁边的草丛中闲逛。窗外，我们捕获的猫头鹰在笼子里晒着太阳。 如今已是这工作室建成后的第四个冬天了，阿冈是一名一年大致只创作一部作品的雕塑家，此前这里还诞生了《兔子》《鸡》《猫头鹰》等作品，而我被选为今年的模特。 百舌鸟在空中鸣叫，嘤嘤成韵。阿冈将揉捏好的土块置于掌中，两眼放空片刻思考着什么，然后仔细凝神观察，试探性地将土块与我的脸、身形进行对比，继而点头认可道：“可以了。”顺势将土块投入一旁的瓶中。 很快瓶子就被柔软如橡胶的土块填满了。 “这些分量刚好做个半身像，那就先做支柱吧。” 阿冈将沾满泥土的手伸入水桶中洗净，便马不停蹄地投入下一步工作，他那形似达摩的脸庞被亢奋的呼吸冲得通红。随后拿起锯子，锯出了一块约摸二尺的正方形平板，然后将一根大约相当于我胸部到眼睛高度的木棒从平板背面的中心直穿而过，用钉子固定，垂直竖立。 而后置于工作台上，将主柱作为中心轴，用于塑形。他先用手指想象着比划出我的模样，然后将粗绳浸入水中，面朝墙壁奋力甩出，瞬时水花溅到墙缝里，滴落在屋檐下的八角金盘叶子上。他抓住绳子一端，再一次将其甩向空中，如鞭子般凌烈的呼呼声在屋中回响。他紧抿双唇，将绳子呈螺旋状紧紧缠绕在支柱上。 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阿冈劳作的身子，竟感到体内出现了奇怪的震感，想象着这根支柱就是我的脊柱，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