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让 一 一片汪洋里，曾经的几座山头像岛屿一般微微浮出水面。幸存下来的有虞氏的属民，大多都龟缩在这些岛屿上。帝都原是建在半山上，半个城池亦被大水浸，而舜帝的行宫早已搬去更西边的属地了。六月初的天气暑气熏蒸，日子是如此的难过，草民们都浑浑噩噩的，也有人从榆树顶上捉鱼。舜帝的议事厅里，麋集着满头大汗的大臣们，正讨论着崇伯鲧的罪过。 “上真圣德，早就把天给补好了。”说话的是皋陶，一个戴方格子帽的大臣，眼睛圆睁睁的，嘴唇像鸟喙，胡子也已半白，青绿色面皮，就像一个削了皮的瓜。他这样说着的同时，向着天上拱了一个揖。“可鲧理水九年，毫无成效，依旧是‘汤汤洪水滔天，浩浩怀山襄陵’……” “唉……”大臣中传来一阵悲怆的叹气声。 “其罪当诛——！”一个年轻大臣忽然义愤填膺地喊道，声音无比洪亮尖锐，使得身旁的大臣都被吓得打了一个哆嗦。 “可只有鲧能使东夷信服。如今各部落损失皆很严重，总不能让我们有虞氏宝贵的子民去牺牲……” “都是屁话！普天之下，皆是舜帝的子民。就是因为他们不听号令，总还是死掉一些的好。” 舜帝在一旁总想插嘴说些什么，却总是刚张口就被人打断，几个人说完一通后，就连自己原先想说什么都忘了。舜帝上下都很整洁，皮肤很白，有些微胖，眼眸却很有神，似有双瞳。他只得忍着怒火，坐在草席上不住地扇着蒲扇。 “都怪那个共工。打输便是打输了，还用头去撞什么不周山，闹得洪水滔天，生灵涂炭。你说，如此输不起，算什么男人？” “狗娘养的共工。”众人中有人小声地说。 “可不周山怎么说一撞就倒了呢，那怎么说也是天下第一大山啊……” 大臣们窃窃私语了起来。议论的，都是共工的肚量小和不周山的不争气。 皋陶听到他们又聊到九年前去了，浊重地叹了口气，大声说道：“肃静！肃静！自然是因为东边那些蛮夷部落不尊礼教，不敬鬼神，上苍才会惩罚他们。关于这个，我们上一次的会议已经讨论过了。”不住有大臣附和着点头。 “鲧必须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