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船,金灿灿

刘越北
一 橘生 橘生和小秋躺在柑橘林下,阳光破碎,青草馥郁,他们两嘴相对,就被隔壁家向老头逮个正着。向老头从树后面蹿出来,像埋伏了好久,锄头扛在肩上,长柄烟斗含在嘴里,嘴巴一撮一撮,露出熏黄的稀疏牙齿:“橘娃子呀,你跟你老汉硬是一个德性。” 橘生回过头,云里雾里,小秋坐起来,抹一抹裙子,脸上两朵火烧云燃得正旺。橘生望着向老头:“表爷爷,你这是啥子意思?” 向老头砸吧一口烟嘴,青烟从牙齿缝里跑出来:“你还不晓得你是啷个来的哦?哪个不晓得你是你老汉和你妈在这片林子搞出来的嘛,不然啷个叫橘生?”向老头说得意犹未尽,两根手指捏着烟杆,烟袋晃来晃去:“你个狗日的,把你老汉这点学到了,硬是亲生的。”说完,向老头笑嘻嘻地走了,走了不远,烟味又从他脑后飘过来。 这真是一个美好的上午,要不是向老头打断他跟小秋接吻的话。橘生坐在向阳坡里,头顶是白云,眼前是江水,身后是青山,小秋坐在树下,眼睛里宛如秋冬时节的江面,起了一层薄雾。做了两年同桌,他以前从未发现小秋还有这么柔情的一面,骄傲、叛逆、做事果断不计后果,才是他给小秋贴的标签。而此刻盯着她江水般激荡的眸子,橘生十七岁的胸膛里升腾起一股无法遏制的火焰,灼烧着他的胃,炙烤着身体的每一寸皮肤,他第一次体会到爱的感觉。他恨不得揽她入怀,把她箍得紧紧的,和她一起融化成一滩水,嗅遍她每一寸肌肤,问候她每一个毛孔。 小秋拨了拨额头的刘海:“你在想啥子?” “我现在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抱着你。”橘生直直地注视着小秋的眼睛。 小秋挪了挪位置,贴着橘生。橘生一手搂过她的脖子,一手挽着她的腰,缓缓躺了下来,头枕着青草。他凑过脸去,小秋鼻尖的黑头宛如晨星,一股奇异的芬芳从她的脖颈下散发出来,橘生整个人都软了下去,昏昏沉沉。在那一刻,他突然领悟到,爱情的味道本质上和青草成熟的味道一样。青草的味道让他联想到夏天,而小秋身上的味道则让他意乱情迷,丧失理智,他甚至设想过将头埋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