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的402

昔玉
那天小童来找我。她有一个好听的名字,童话。 她第一天站在我面前时,抿嘴笑着。她说:路老师,我叫童话,是新来的实习生。她说话时,眼睛闪亮,一咧嘴,就露出了箍着的牙套。我笑一笑:你妈妈生你的时候,正在看什么童话故事?《美人鱼》? 她眉眼下垂,不知如何作答。我即笑了:“走吧,我们去街上转一转。” 她喜欢文字,大学选择中文系。期待毕业后从事与文字相关的工作。因此,来报社实习。 可是,她最终没有留在报社。她那天来找我,便是说这个事情。 她说:“路老师,我现在很矛盾。”她找了张凳子,搬到我的工位里与我促膝并坐,眉头紧皱。 她在报社实习了小半年,马上面临毕业,有个弟弟正读初中。母亲艰辛多年,供养她和弟弟读书。她跟我说,母亲暴躁,母女俩一见面,气氛就燃。可是,她还是希望毕业后能帮衬家里,松一松母亲肩头的担子。 “报社工资实在太低。”她低下眼睛,“我前两天接到一家公司的offer,文案策划,起步工资3000,以后做得好,升职加薪的空间也很大。” 我点头:“所以,你想去公司?” 她皱眉:“路老师,我就是不知该怎么办。我喜欢报社的工作,但又想多赚点钱。所以,不知该作何选择。”她扭过头去,盯着格挡上放着的绿萝,像是期望从中得到答案。 我盯着她。明眸皓齿,皮肤紧致,没有一个饱满的胶原蛋白里不滚动着对未来的深深期许。未来可以实现一切,解决一切。因此,当下迈出的这一步,便系着千金担,仿佛迈错,关于未来的种种美好设想便会崩塌。 我透过她望出去,看到23岁的路一平站在我面前。 一 路一平穿一件松垮的白T恤,一条洗得泛白的牛仔短裤,拉着一支硕大的行李箱从火车站出来。 这是一座漂亮的火车站,有橘红色的尖顶和赭红色的墙面,古朴而精致,大概是殖民时期留下的建筑物。路一平回头看一眼火车站,就全然忘记了近24个小时硬座的辛苦。她眉开眼笑地踢踏着浮肿的双脚,放眼四下里搜索,没有见到接站的人。她将行李拉至阴凉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