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之城
昌秋言
“我觉得这一场大火,已不可能转化成霞光”
——阿赫玛托娃《我的黑夜》
一·
“你的视线终于从那个暴戾的土地上转了回来,在那里没人知道匆匆一瞥的意义何在”
——《阿尔法城.痛苦之都》
这是一座钢铁之城,这是一座孤独之城。人们背负着仅供自己呼吸的氧气,戴着氧气罩,冷漠地站在边界之外,等待地铁,不见得有地方要去。人们严肃整齐,内心空无一物。
男人们身穿黑色西装打着领带手持公文包,女人们则统一穿着剪裁良好的一件式黑色连衣裙,裹着丝袜脚蹬三至五厘米的高跟鞋。每个人包裹严实,不露一丝情感。
地铁行来的时刻,灰尘烟雾,骚动弥漫。我别过头去,用风衣袖口捂住口鼻。地铁进站的过程,烟雾逐渐消散。在若隐若现之间,我看到了她,那个羚鹿般眼睛的女子,她双腿交叉,手臂缠绕着车内栏杆,少女般低垂着扇动着长长的睫毛。——她没带氧气罩,就和我一样——在我看到她的瞬间,她抬头看我,倾斜过头,像是在读一幅埃舍尔的不解之画。
地铁渐渐停了下来,她逐渐走向玻璃窗边,在地铁开门的一瞬间,人们有秩序地,蜂拥而上。我努力不被人群挤上车厢。车厢关上了门。羚鹿眼睛的少女,将右手的五只手指,像猫抓般地扣在车门的玻璃窗上。我也试图把手,放在玻璃上。嘀——车厢内突然响起黄色警报。从不知什么地方,冒出两个身穿黑色雨衣头戴头盔面罩的人,从女孩身后,伸出一只带着橡胶手套的手,掩住她的口鼻,将她向后拖行而去。
我一边抵抗喧嚣的警报声的干扰,一边用力地敲打车厢。我大叫开门,开门,可是没有声响,只有黄色的光,和持续的警报。
我转身,看到几乎是刚刚挟持女孩的同样的两个人。我,失去了意识。
二·
“非常概括地来说,艺术,和艺术创造,是一种意识形式。艺术的素材就是意识的各种形式。不管按照哪种美学原则,这种关于艺术素材的理念都不可能排斥那些超越社会人格或个人心理的极端艺术形式。” ——苏珊桑塔格《激进意志的样式》
——“我死了?”——“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