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思罗机场夜

芒果街精灵
一 告别 七月的一天我从爱丁堡到达伦敦。站台的大钟显示已经是下午六点四十分,伦敦的气温比爱丁堡高,但仍然没让我出汗。在国王十字街站出火车站的时候,经过了热闹的九又四分之三车站。一个长腿的白人男生带着条纹围巾使劲地把自己往墙上摔,一边还不忘记咧嘴朝着正在为他拍照地金发女孩展露笑容。身后排长队的年轻人们兴奋地尖叫,难以分辨他们到底是杰卡罗琳的粉丝还是这白人男子的啦啦队。跟在白人男子身后的是两个学生模样的中国人,两个人都拼命往墙里跳,想把自己的脸摔成更烂的番茄。他们难道以为把自己摔成烂番茄,就真的会跑到霍格沃茨里面去从此摆脱麻瓜世界的烦恼了吗?那怎么可能,不过是变成了长得更难看的麻瓜而已。我用手摸了摸我的左脸,试图感受热乎乎的番茄汁溅在脸上的感觉,好事的舌头跑出来,碰到了嘴角,可惜并没有尝到番茄汁的味道。 我坐在餐厅吃了一个虾肉三明治。这里对面有数字跳动的大屏幕上显示着火车时刻表。其实除了刚刚对着九又四分之三车站尖叫的年轻人,大部分成年人都在经过大屏幕的时候停下来,凝神屏气地认真搜寻自己的火车。这一刻往往安静地有点肃穆,仿佛是什么有点伤感的仪式。后来我也认真地盯着大屏幕看了好一会儿,最终如败犬一般感伤地低下头,当然我并非多愁善感的体质,只是因为视力太差、什么也没看见而感到挫败罢了。于是我继续吃我的三明治,然后把姜汁汽水一饮而尽。经过药店时我顺道买了点鼻窦炎喷剂和舒缓眼药水。之后我走进地铁,乘上了去希思罗的皮卡迪利线。 从皮卡迪利线上下来已经八点半了。 机场里充斥着一种匆匆的气息。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人拉着四轮行李箱飞奔过大厅。一个画着浓妆的妇人因为退税处的官员请她出示购买的物品她却没有找到而骂骂咧咧。一个年轻的女人麻木地坐在哭闹的孩子身边,仿佛此刻把她拴在这个世界的命运链条已经细若游丝。一群穿着橙色T恤的孩子兴奋地吹着口哨,仿佛航班的那头是彼得·潘的永无乡。 出行的人往往带着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