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渡者
苏申申
一
已经是早上8点了,整座城市依旧如黑幕降临之前那般寂静和朦胧,厚重的雾气肆意地穿行在大街小巷上,眼前所及之物不过一片模糊。时至今日,三七仍然不敢相信自己已经踏上了改变命运的旅途。
三七的脚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轻快,他今天本应该在一百多公里外的小镇上当一名掌灯人,安逸地坐在一个小房间里偷喝几口小酒,为本就资源匮乏的生活而发愁。但是今天,自他出现在南街街头上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原本是白昼的城市依然在浓重的雾气下亮起了灯,恍如鬼魅发红发亮的双目。
三七裹紧了身上的大衣,不至于让这雾气侵湿了他的身体。街道两旁高大耸起的大楼早已痕迹斑驳,三七不用抬头去看就知晓,那些排列有序的高楼在他出生以来就已经破旧不堪,当然,有些建筑物在时间的吞噬下化为一堆废墟。
它们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倒下来,坍塌成泥。唯有街道是踏实的,唯有路灯是可靠的,唯有那昏暗微弱的灯光能让人感到安全。
人们活在雾气和灯光之下,阳光像一个久别的故人,总在多年以后造访。事实上,自三七出生以来,这里的人就已经少之又少,他们顶着一张苍白毫无血气的脸,在这片灰暗的天空下生活。
谁都知道,他们是遗弃者,在这个遗弃的世界里苟延残喘。十年前的一个午后,久违的阳光造访了这座城市,三七和所有人一样兴奋地冲出屋子,来到广场上。随着雾气层层退去,城市的残破显得更加清晰可见。就在他快要看到天空的顶端时,那片原本广阔的苍穹出现了一座隐约而模糊的城市。
他们都知道,那是一个新世界,新世界就建立在他们的头顶。但是没有人可以进去,所以没有人可以告诉他们那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世界,和他们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有着什么样的区别。
三七却认为,既然那里是新世界,自然一切都会比这里好,然而那个世界的画面仅仅维持了十分钟就从他的眼中消失不见了。
让三七感到好奇的是,那里是否每天都可以看到灿烂的阳光,那里的生活是否灿烂千阳。
不远处的路灯下,一家便利店出现在三七的眼前,两个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