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心人

stan
一、关于火车 “我喜欢火车,喜欢的不得了。”他向我说“所以才来地球。”他坐在我的斜对面,低着头仔细研究自己的手心。夕阳从落地窗照进来,像染料似的泼在他的身上。他看上去是橘红色的。 “家乡没有火车吗?你从哪来的,金星还是木星?” 我坐在咖啡馆准备打发掉这一个下午。一边观察其他顾客一边放空思想。这样可以使我完全不去想自己的事,不用烦。 墙上的仿古时钟指向五点十分时,他走进来。他穿一件深灰色的毛衣,一条脏兮兮的牛仔裤,蹬一双旧靴子,靴子表皮有些裂了。下巴上的胡子没刮,有点乱糟糟的,和头发一样蓬成一团。 “家乡没有火车,我从金星来。但有无线电,家乡人人都有无线电。” 我想象在红色的旷野上有几栋两三层的土房,不仔细看只会认为是风蚀柱。房顶上有着巨大的雷达,三百六十度地缓慢旋转,收集无线电波。 他在一个房间里戴着耳机,听从宇宙的某个角落里传来的声音,双眼空洞地望向旷野的尽头。 “无线电和火车有什么关系!”我觉得他脑子不正常。如果木星人也长了大脑并且是用它思考的话。我认为在咖啡馆碰上外星人是和在中餐厅碰上外国人一样正常的事情,可外星人跟我扯火车与无线电就不正常。 “我不喜欢坐火车,喜欢听、看。”他自顾自地讲,依然低头在看自己的手掌“坐在铁轨旁边看火车,听汽笛的声音。” 我喝了一口已经微凉的咖啡。橘色的阳光和棕色的液体相交融成不知名的颜色。凉了以后的咖啡更苦。 究竟怎么了你? 室内温度是二十四度,室外温度是八度。音响里在播放一首很老的民谣。感觉在哪里听过,但就是想不起名字。地毯窗帘沙发上都有一股奶精和咖啡的味道,已经深入内里。闻起来觉得很放松。人寥寥无几,除了自己和面前的男人就是老板。 究竟怎么了你?我又一次问自己。 好像皮肤逐渐失去弹性,变得松弛。身体里的骨头都溶解在血液里消失不见。整个身体像巨大的软掉的阴茎。最后溶为一滩污水流进下水道。 听这个自称外星人的家伙乱七八糟的自述,不知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