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人
余安
“你和任何一个陌生人之间的间隔都不会超过六个人。”
——六度分隔理论
引子
杨小强拿到医院诊断书的那一刻,真的体会到了晴天霹雳、五雷轰顶般的感觉,接着他两腿一软,直接靠着墙根瘫坐在了地上,眼中全然看不到那些向他投来的鄙夷目光。
“肺癌晚期”。诊断书上白纸黑字是这样写的。杨小强死死地盯着这四个字,直到开始觉得它们已经变得不像字,而像是冥冥之中命运对自己的审判。
自己怎么会这么年纪轻轻就得了癌症呢?大把的人生他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便眼看着就要撒手离去。会不会是弄错了呢?一定是弄错了!他脑中倏忽飞快地闪过这个念头,还想要最后跟命运拉锯挣扎一番。
想到这里,杨小强“噌”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推开人群,不顾护士的阻拦,闯进了诊室。“医生,你们肯定弄错了!我……我不抽烟啊!怎么会得肺癌晚期呢?”他说着,把手中的诊断书,像投放一枚重磅炸断似的,扔向医生的办公桌。
带着眼镜、表情斯文的医生惊讶地抬起头。他原本是对杨小强心生同情的,可是如此一来,他的权威遭到了质疑,脸上的表情也渐渐透露出愠怒。所有排着队候诊的患者们此时此刻鸦雀无声,都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来围观这一出闹剧,生怕错过了任何精彩的情节。杨小强怔怔地杵在办公桌前,又是疑惑,又是恐惧。他的眼里是微微流露出一线希望的,但是在众人的眼里,那不过是他自欺欺人的幻想。
眼镜医生顺手拽过了诊断书,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装作认真地核查了两三秒。“你是叫杨小强吗?名字有没有写错?”
“没……没有错。”
“年龄?你今年25?没错吧?”
“没……没有。”
说完这两句话的杨小强,底气顿时弱了一半,简直像在承认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而这弱化的五分气势则顺势涨到了医生的头上,把他接下来说话的音调都不自觉地拔高了八度。
“既然姓名、年龄都没错,那你是觉得我诊断有误咯?来来来,你自己看看自己的这个CT,这里,这一片阴影都是你的癌细胞。这么大一块,已经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