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业吵架团
Z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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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二十分,孙阿姨就睁开了眼睛,她没有发声提示感应灯,黑暗中她躺在床上,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回到了三十年前,因为刚才的梦太逼真了,她又梦见自己坐在银行柜台里,做“五声微笑服务”,给客户点钞票。
那个时候还有小面额纸币流通,当时二十七岁的她抱怨客户的钱又臭又腥,不是来自鱼贩子就是菜市场,可那时的她不知道,五年后她连抱怨的机会都不会有,商业银行解除了她的合同,和其他流水线基层员工一样,孙阿姨没有躲开被全自动机器代替的命运。
黑暗中,她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一起一伏,幸好,这一切都过去了,此时,狭窄的公租房内,天花板矮矮小小,卧室给她感觉就像一口棺材。
她从床上爬起来,全部灯打开,她说,屋子里所有灯闻声而开,一片刺眼的明亮。烧水的时候她想起了儿子和媳妇,他们反对她保持使用燃气炉的习惯,如今人人用电,用燃气炉反而显得与众不同,但这是她为数不多的奢侈爱好。
“太危险了!”两个孩子说,但孙阿姨坚持不肯用电磁炉,要另外买燃气罐子。
电磁炉煮出来的粥,哪里比得过用砂锅文火煲?而且炒的菜一点锅气都没有!她去过儿子在省城的家,这个懒人从来不做饭,总是一声令下,机械臂就会做好将饭菜盛放在他面前,连蒸熟的米都是一粒粒整齐排好。
孙阿姨坐在客厅里发呆,现在早上没有跳舞了,每当起床,她就忍不住琢磨太阳花小区广场即将拆迁改造成电子休息室这件事,只要她稍微清闲,这件事就会浮上心头,如阴影挥之不散。
一个月前,城市管理委员会的人用蓝布栏将太阳花小区围了一大圈,从那时起,孙阿姨就陷入一种不想跟人说话的黑色情绪里,每周探望她一次的儿子儿媳终于看不下去,特意带老人家看了一趟心理医生,回想起那天孙阿姨心有余悸,一间又大又宽敞的医疗室,中间摆放着一架真皮躺椅,人睡上去之后,十几根银色的金属触手从座椅上钻出来,触手的尖端是一块薄薄的小贴片,贴在孙阿姨满头冷汗的额头上,乖,睡一觉就好的了,医生用一种哄小朋友的语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