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你过长夜
阿兰
你们要彼此相爱。
——《圣经·约翰福音》
我和庹俊凡是在顺义的一个剧组里认识的。古装剧,我做特约,角色没名字,但有两句台词(类似于“壮士,请用茶”),庹负责盒饭,整天苦哈哈骑着个三轮车,在附近农家和剧组间来回穿梭,相当于伙夫加快递的职位。我和庹差六岁,算他前辈吧,刚开始我对庹这种人有些看不太起,送盒饭的,就一小坐骑,送到什么时候能出头,但自从那天剧组短了我一盒饭,庹俊凡义无反顾把他那份让给我的时候,我们就成好哥儿们了。
我老家京畿之地,在北京混了十年,从大专毕业后开始,先是上班,后来摆地摊,倒买倒卖,然后是混剧组,做房产中介,发传单,电话销售……什么都做,但一事无成,也没耐性。我唯一没放弃的是写作。我写小说,也写剧本,但除了在某个不知名的杂志上发表过一个短篇小说之外,我写的东西从来没卖出去过。哦,不,北京奥运那会,居委会找我写一个迎接奥运的小感想,倒是在区报副刊发表过,得稿费五十,买了半斤肘子。我相信全北京有太多像我这样的大龄不成功青年,满腹经纶怀才不遇,嗨,别说我这个野路子大专生,就是正儿八经硕士博士毕业,也不都跟这儿趴着呢吗?就像我们大杂院里租住的那些个人,可是有不少高学历,在机关干的有,在大小企业做的也有,不照样上乌了吧唧的公厕,晚上吃泡面,带姑娘回来也得小心翼翼,不是怕发生声响,而是姑娘一来,立马走人。这环境,谁跟你呀!当然不是全部,也有突围成功的,像院里那个学音乐的,广西来的小伙子,长得像头熊,人家就找了个本地富婆结婚,一举翻身。据说那富婆跟他学弹钢琴,爱上了他灵活的手指,这小子全身上下只有这一处可取,偏偏物尽其用,他结婚的时候我们都去了,在顺义一间别墅的草坪上,仙气飘飘,成功登顶。这事之后,我突然明白,自己之所以这么多年混得不见起色,那是因为没有路子,说白了是没有贵人相助。我甚至跟着剧组里的几个女演员跑去保定的一座山上找大师指点,大师明鉴,金口玉言:命主贵,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