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五月底的空气闷热而粘腻，夏至尚且未至，暑气却已经悄无声息地潜入益舟市。这个只有不到两百万人口的小城市依河而兴，并随着城市的工业化而不断壮大。在这里长大的孩子没有见过繁华都市的灯红酒绿，却也不必忍受拥堵的交通和污浊的空气。 市东边是原住民群集的老城区，这里的房子老旧而简陋，大多都有着几十年的历史。在这里有一栋不起眼的四层居民楼，这栋楼向南的墙面上参差不齐地挂着房主们私自架起的阳台。这些阳台大多被主妇们占用，作晾晒衣被或是干货的场所。晴日里，这面墙上总是飘满了各色衣物，若是凑近些，还能闻到臭笋干和咸鱼干被阳光烘烤出的咸臭味。 然而位于五楼的这户人家不随大流，这户的阳台上种满了花红叶绿的野蔷薇，成了这栋楼外墙的唯一装饰。五月正好是蔷薇花初绽的时节，或大或小，或怒放或含羞的野蔷薇爬满了阳台的栏杆，疏密得宜地编织了一堵空中花墙。鲜红娇艳的花朵在阳光下不顾一切地炫耀着自己短暂而绚丽的青春，全然不在乎阳台上残破的瓷砖地和锈迹斑驳的铁栏杆。 乔舒望着那朵探出栏杆，正迎风摇曳的花骨朵，想象着它有朝一日在艳阳下展开裙摆纵情舞蹈的画面。乔舒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幸见证那一幕。 这个种满了红色野蔷薇的阳台是家中最让乔舒留恋的地方。四年前，父母在车祸中双双遇难，那时候乔舒和妹妹乔曼初中尚未毕业，失去双亲的痛苦和对未来的恐惧笼罩着这两个十四岁的少女。 彼时，乔舒正在阅读《红楼梦》，她深谙寄人篱下生活的不便与心酸。若真如林黛玉一样有一个家境富足的亲戚也便算了，可他们家偏偏都是些只会拖后腿的穷亲戚。爸妈在世时，逢年过节少不了给亲戚们送些礼物和红包，亲戚们也从来不会客气，甚至偶尔还会主动上门寻求“救济”。然而他们接受的赠与越多，回报的感恩就越少，仿佛父母对他们的帮助是理所当然的。 乔舒不喜欢这些只会索取而不懂感恩的亲戚，妹妹乔曼也说过，她不喜欢他们粗俗的言谈和浅陋的见识。最让乔舒气愤的是，他们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