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马桶上,想诗

王述超
自序 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亦可以玩,亦可以套路。余之为文也,多随性而发,复随手而弃,但求自娱自乐,不为人民服务。至于事君事父,可以休矣。 余幼习诗文,尤好旧体。犹记八九岁时,作五言旧体,题曰咏松。究其套路,无非托物言志耳。后友人知之,转交其祖父。其祖父乃一老学究,黑框眼镜,高度近视,不喜劳作,唯好读杂书,尝于烈日之下,弃锄在侧,坐地而读书,乃方圆百里之痴人。后好友告余,祖父得之,拍案曰:此子诗格清奇,乃从文之才。 二十余载,已成烟云。余笔耕未辍,活跃于纸间网上,而老学究早已作古。时长日久,研习既深,余乃知诗文亦有套路,且熟稔其一二。 幼年趣事,回首视之,莞尔之余,喟叹良久。托物言志,寻常套路也。拍案称奇,又岂非套路哉?一套之外,更有一套,因是因非,方不可方可。因缘之际会,不过如风,起于青萍。 世事真可玩味也。 诗于何处得之?曰:马上、枕上、厕上。 余诗文多是戏言。速朽之作,往往于厕上、枕上、车上信手立成,思如尿崩,文不加点,或留或弃。 二十年间,弃者不计其数,尚存者亦五六百之众,可谓业余高产之写手,文化部免检之骚年。 旧时拙作,当时或洋洋得意;而今重读,犹觉浮华粗浅面目可憎,几无可读之处。喜乎?忧乎?是年岁渐长乎?抑是套路之精熟乎? 是故,旧作中取一百余篇,分五辑。散文一辑,现代诗一辑,旧体诗一辑,词一辑,杂文一辑。嬉笑怒骂,切磋琢磨,自娱自乐,斯可为也。 辑一 散文 蝴蝶梦 多年没有梦见外婆,我与她相处时间不多,最近却常常梦见她。梦境中,我知道她的苍老,臆想中的她,如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会熄灭。 我心有戚戚地走进她那冷清的房子,厨房里空无一人。炉火在墙壁上闪耀,锅子里的汤在咕咕地冒着热气。我忽然意识到,此刻她也许正溘然长逝,急忙冲进房间。找遍每个角落,屋子里空无一人,被子整齐地叠放在床上。正恍惚间,她身穿蓝布褂子,蹒跚地走进来,一声不响地坐在炉灶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