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溪河边漫长一吻

刘越北
汤溪河 那个躁动的六月下午,我蹲在学校桉树下面等中考成绩。瞅不见影的知了在树上聒聒不停,给无处不在的烦躁来个火上浇油。钟绮脑壳上顶把折扇,走过来对我说:“我们应该找个地方破掉我们的初吻。”她用“破”这个字让我背负了很大的精神压力,接吻不就两张嘴碰在一起嘛,像上嘴唇抿着下嘴唇。我说随便哪儿都行,又不是啥子大事。她又急又恼:“你啷个这么不上心?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仪式晓得不?”她觉得不够精辟,又补两句:“仪式感,仪式感。” 这让我很为难,我明明在做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她却突然杀出这么一茬儿。说严重点,我此刻正壮志未酬、忧国忧民,她还好意思在这里儿女情长。 所以她总让我找不着北。她两颗大葡萄一样的眼睛洞察力十足,可我们的聚焦总不在一个点上。比如我正等成绩等得焦头烂额,她却一身轻松地跑过来和我说初吻的事。这我理解,她成绩从来比我好。我不能理解的是她啷个这么在乎接吻的地点,不是更应该在乎跟谁接吗? 她指着汤溪河对面的山说:“看见那两棵挨在一起的大树没?他们说那是情侣树,我们应该去那儿。” 我抬头望去,阳光喷了我一脸。我去过那,树下还有个石头砌成的小龛,里头有个被熏得黑黢黢的土地菩萨。我还在那儿撒过尿。 我强忍住尿意,说:“可以,明天去嘛。” 我的成绩还好上了县重点,心中一阵窃喜。幸好跟上了她的步子,不然我有啥子脸面跟她出去。而此刻,我恨不得在校门口搂着她亲个够,亲她上扬的睫毛、玲珑的鼻尖。 我家在镇子边上,背倚青山,襟带河水。回到家,老汉(父亲)在门口那棵十年都没开过花的桂花树下抽烟。我说:“老汉,说的话算数不?” 他迟疑片刻,显然忘得跟那股烟一样无影无踪,“啥子话?” “我考上重点,你换摩托车。”我底气十足地说。 “你考了好多分?” 我报出了自己的成绩,他喜出望外,重重地扔掉烟头,“换。” 我们赶着那辆快散架的嘉陵直奔戴疤子的店里。顾名思义,戴疤子脸上有道长长的疤。我一眼就看中了一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