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握紧动力臂的刹那想到雷克萨斯的挂挡，脑海里旋即响起清脆的马达声，这个声音一段时间内反复聆听，凝固成唱片般稳定的痕迹。出发了，他咽下口水默念着。 现在，喷雾器在他青春瘦弱的背上摇晃。他一手拿着喷杆，一手摇动动力臂。往葡萄架上一行行有序地喷着药水。园子的泥地上落满了刚才剪下的杂枝，踩上去柔软而细密，足音因此消隐。只有嗤嗤的喷雾声一下一下，带来某种安宁。对他而言，这已是快意仅存的农事。卸下喷雾器后走进库房，随手往地上里一丢，推起自行车，对着远端在汲水的父亲喊了一声走了，就飞快地跨上车。当父亲回过头，只看见王林摇晃着骑出葡萄园的背影。 王林在乡村公路上飞驰。他高昂着头，手搭在车把中间横梁部分，如同骑山地车。田野，低矮却植被葱茏的山坡向后飞驰，不久拐上进城的国道。风景也以同样的速度变化。马路瞬间宽阔起来，一边河流，另一边是行道树，树后又是广阔的平畴。同村的年轻人都羡慕他有这样的家业，他们城里打工是被逼的，不然只能种田。于是，每到清晨和黄昏，城区至乡村的路上摩托就如蜜蜂离巢一样成群飞舞。在它们形成的风里，速度也不自觉快了，他感觉自己越来越轻盈，自己上班的行程真是充满诗意。25分钟，不长不短，长了，疲倦会磨损太多的情绪。短了，就无法阅读如此变化复杂的景色。他觉得自己和同村骑摩托往返的年轻人是不一样的，他们感受不到这诗意。车速在进入城区的时候缓慢下来，两旁高耸的建筑展现着波澜壮阔的秩序之美。城市嘈杂的市声涌进耳朵。这一会，他感觉自己是城市中的鱼，在色彩缤纷的河流里游弋。 作为一个农技大专毕业不久的学生，在城里最大一个私立医院做保安并不是令人满意的工作。但是王林却很乐意。那个每年带来不菲收入的葡萄园不是他的寄居地。他更喜欢城区的活力，霓虹闪耀的华丽以及温情。 对雷克萨斯的迷恋来自一个暮春的黄昏，霓虹初上，色彩丰富的光渗透在将暗未暗的光线中，黄昏显得更为柔软通透。人来车往也因此柔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