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马
陈树泳
她说:“你嫉妒吗?你嫉妒了吗?你真的是很嫉妒了!……听我说……你二十岁,而我四十二岁了,我还要他妈的给每个人干这种事……你知道吗?”
——让·波德里亚《冷记忆Ⅰ》
她的嗓音突然间拔高……他看上去并没有顺应她的情绪做出反应,只是稍稍推了推架在鼻子上的眼镜,手又收回去放到膝盖上,继续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她继续对他说话,他们之间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在这家没有出售酒精饮料的咖啡馆,她说话时的状态,她的神态和语调,却像是由于喝过了酒所导致的,已经喝了不少酒,已经到了难以承受的程度,勉勉强强地将一只手托在下巴下面,指尖盖住眼皮,才得以有力气继续跟他对话。即便这样,她有时也会突然从醉态中来了精神,眼睛睁得大大地,逼视着对面那位二十岁的年轻男人,接着又立刻回到无精打采、任什么事情也无法让她操心、无法吸引她注意的状态中。年轻人对她的行为举止和精神面貌似乎习以为常,十分能够适应,因此他才能让这位已经四十二岁的女人在公共场所表现得如同在自己家的客厅那样随意,他知道更危险的事情应该不会发生。
她已经四十二岁了吗?从妆容和衣着上是看不出来的,如果不是刚刚她自己承认,别人会认为她只有三十二岁,比她真实的年纪看上去要小上十岁,不过这也是可能的,今天她的妆还是浓了一点,还有她那随意的旁若无人的举止和说话声,也掩盖了关于她年龄的真相,简直有点像是一个小女孩那样并不怎么懂得注意安全。
他停了好久才开口说话,声音是低低的,说话前他咽了咽才开声,他突起的喉结就在脖子上明显地动了动,他又推了推金丝框眼镜,刘海梳成中分的他看上去有些内向和紧张,看上去也有点神经质。
“你经常这样吗?”年轻人问她。
她嘴角的肌肉牵动着朝他在微笑。
“你经常这样吗?”年轻人问她。
她没有回答,眼睛依然闭着,手依然那么托着下巴,看不出她是在回忆,还是闭上眼睛以便对方能够更自在地看她。
“你经常这样吗?”他问她。
“夜里失眠,十分困倦,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