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墙

邹榭
1. 寂静。 新娘出现,捧花,头戴彩色花冠,头发编成小束小束发辫、每股用白鸽般的发带夹住,额间发丝弯弯地垂下,看起来更像十六七岁苹果园子里出游的的少女。新娘站在简约而精致的礼堂上,侧着脸,独自一人,时而露出好似因为男方不在而迟疑怯懦的表情。 视野晃动了晃,新娘朝镜头看了过来,接着前排起立簇拥在台下的观众也转过了头,画面黑掉。没有关系吧,钟凡拉起景律,不好意思地像前面的人摇手表示没有大碍。撞倒了景律的魁梧侍者放下手中厚厚的碟子,连声道歉。 景律宽容地朝侍者笑笑,捂着右眼,镇定地低声说,掉地上了,掉地上了,帮我找找、洗一下。随即眯着眼整理起礼服。钟凡找到地上的眼镜,交待要侍者去清洗。 你怎么还不去洗?景律边说边调大耳后的音量旋钮,人声嘈杂要把她轰倒。她以为丈夫没有听到,又重复说了一遍。 我刚刚要放倒你的服务员去洗了。钟凡显然因为突然地聚焦了视线有些不悦,随即反应过来。你又把声音关了? 没有关,只是比平常小了几档,最近神经衰弱,听不得吵闹。 我说你……这么重要的场合…… 拜托亲自去看看,我担心服务生毛手毛脚弄坏了我的东西。 你刚刚在录像?……嗯。不会还想写篇报道吧?没有错。主编还要干这个?跑腿又不是年轻人的权利,何况我又没有老。景律因为不耐烦又毫无逻辑地如此说,但心里想着是因为跑报道的姑娘莫名其妙罢工,加上正好受邀出席,顺便报道一下也没有什么。她估摸着钟凡不会动身了,心里更加烦躁,耳边传来又是一阵骚动,她索性关了声音,转过头去看礼堂上的一对新人模糊的身影。老夫少妻,景律心里暗忖,还是第十九任,继女都能下手,宋老得亏一把好肾。她悄悄地闭上一只眼睛开始录像,视野开始变得异常清晰——拉近后宋老矜持得体的微笑还有常年抽烟导致的黄色的萎缩的牙齿、以及弯弯的眼尾,都让她心理不适。双方开始交换婚戒,画面聚焦在新娘手指的婚戒上,两人以五年前开始流行的“成婚礼”的姿势将带有婚戒的手指缠绕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