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到达

李广宇
1、 我用手推了推女人的屁股。双人铺本来就很窄,女人却还故意弓起后背,用屁股挤我,我搞不清她有什么企图。黑暗里我只能看到女人肩背的轮廓。推了几次,我实在忍不住了,刚想说点什么,不料手却被女人的手抓住,握紧。那一刻我的身体是僵硬。女人毫不犹豫地将我的手拉向她的乳房,那是一个巨大的仿佛水袋一样滚动的肉团。 从水镇到城里的夜班卧铺汽车还是那种老式双人上下铺,修补了无数次的车身,看上去斑驳陆离。只是因为便宜,即使火车修通以后,搭乘卧铺汽车的人依旧不少,连过道里都挤坐了去城里打工的农村男孩,他们操着很难听的土话聊天,“嗡嗡”声甚至盖过了发动机的噪音。 我去水镇是为了去找张灿。张灿在水镇开了一间药铺,日子过得不错。那天晚上他请我在镇政府前的小酒馆里喝酒,那种乡下的小酒馆里,肮脏而油腻,聚满了来镇上赶场的农民,他们大声说话、大碗喝酒。差不多所有人都认识张灿,喊他张医生,他们轮流过来敬酒,张灿来者不拒。 张灿是故意要喝多的,我看得出来。酒尽人散,我背着他往回走,他太重了,读书的时候他瘦得竹竿一样,现在却长了一身肥肉。实在走不动了,我把他放倒在石板桥边的台阶上,一抬头,我看到苏就站在不远处的树阴里,一动不动。 苏是张灿的媳妇。 苏给我铺好了床,并没马上走,头靠在门框上看着我,我朝她笑笑。她面无表情地问,你,什么时候走?我说,明天。苏想了想,说,你再不要来了。我问,为什么?她说,反正不想见到你。 苏以前是我和张灿的同事,在同一所医院里工作。 我笑,问,记仇了?她的脸色突然变了,说,你们!都想他死,对不对?她还是这种口气,仿佛全世界都欠了张灿。喝到肚子里的包谷酒慢慢翻卷起来,我想吐,摆手,赶她走,不愿意在她面前吐出来。她看出我难受,冷冷地说,想吐吐在盆里,别弄脏了床单。这话是那晚我能记住的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半夜醒过来找水喝,经过张灿和苏的房间,听到里面有动静,我凑过去,从门帘的缝隙看进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