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头

陈树泳
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这么一套戏服,穿在阳太身上倒十分合适。他比着架势问我,是不是很像祖寇?当看到他左脸上涂了一长块覆盖了眼窝的红疤时,确实一下子让我想到《降世神通》里的祖寇,更不用说再穿上跟他一模一样的衣服和裤子,甚至鞋子也毫不马虎。他对这一身装扮很满意,不停地在我面前晃荡,他先穿给我看,更确切地说,因为有人看他,他更容易陶醉在幻觉里。可是我对他要去参加的COSPLAY并无兴趣,我更愿意看他穿着便服的样子。 这次看到的阳太,已经不是两年前那个男孩了。但是他在社交网站上的头像依然没换,还是那张十九岁时的照片,是他在房间里玩电脑时回头张望而被抓拍下来的。那样一张照片十分引人注目,首先是他已成年而依然像个中学生的长相,小脸蛋齐刘海,笑容里带着意外。那一瞬间没有预警地,我误以为这照片正是我逗他玩时帮他拍下的。而实际上,在见到他之前,我只能在网上跟他聊天。 有一天,我告诉他我毕业旅行想要去日本,而他正好学校放春假,我问他能否在他那里当几天沙发客。当然,说是这么说,最终没有悬念地我们睡在了一起。当天晚上,我换上了他的旧和服,迫不及待地扮演成一个日本人,跟他说话时频频鞠躬逗他玩。我记得,在他准备给我的和服中我摸到一枚钱币。 我去找他时他祖父去了大阪,京都的旧宅子空着,他把我带了过去。就是那种日式的通风建筑,很常见,在电影中看到的那种旧式人家居住的带院子的居所。院子里的柏树矮实,枫树秀挺。我想起了他在院子里打拳的情形。他举手投足总让我想到那种略微压抑人的洁净和教养,由于我盯着他看,他打得有些拘束。他不知道只要他愿意,他往枫树前一站,在日光中随便舒展一下腿脚,在我看来也就十分好看。我也不全在看他,有时我自己在院子里,在花丛前看那些刚打蕾的花苞,后来我也频频看到这种洁白中透着粉气的花苞,看到过其他的品种,每一次看到,阳太的形象就在花苞上闪现,有时是他的鬓角,有时是他的脖颈,有时是手指、肩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