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艾酒其实不致幻
恩佐之地
在大门口,一个套在毛绒兔子里的人冲过来要和我握手,我使劲摇了摇头才终于走开。天气不好,按说已经开春不该这么冷。老天绷着一张随时要下雨的脸,一点点风都能让人冻得喊出声来。我看D骑着小电驴艰难地找位置停放,没想到动物园这么有人气。卖蒸玉米的小贩在我边上裹得里三层外三层,有人来光顾就打开锅盖,蒸腾的水汽呼一下冒出来,像魔力。孩子们尖叫着你追我赶,有一个还挂着鼻涕虫。我小心地躲开他们,强提起精神又环顾一遍周围。动物园的门头是颓败的黄色,两扇大铁门紧闭,只在最右边的角落开一扇供游人进出的小偏门,那里正在排起一条不长不短的队伍。门口照例还是有绿化,那种城市里随处可见的,每天都被修剪得千篇一律的草坪和低矮树丛,恹恹的。要不是各色小摊小贩,这萧条只怕还更甚。
当D锁好车去买票,我突然生出一丝厌烦,面对门里面同样瑟瑟的景致真是迈不开脚步,一点也不想进去。其实来动物园是我提议的。在交友app上我和D说我想去。他说好,我带你去。本来是三周前的对话,放在聊天记录里几乎遗忘。可就在这周五我心里又一次燃起一点打破日常生活的想法,虽然连冲动也算不上,倒也驱使我坐了两个小时高铁来隔壁城市找他。
D比照片上看起来胖,毛寸头,眼睛耷拉着好似天生一副睡不醒的样子,中等个头。昨天在车站他先认出我,那时候我已经在南站的风里站了许久被吹得心烦意乱。看到D朝我走过来咧开嘴笑,我扯了扯披肩,把身体连同怒气一起紧紧包住。车站广场上来来去去的旅人像电路板上的电流信号,各自在自己的轨迹上奔波,从四面八方来又去向四面八方。我和他并排走,两个亮闪闪的小信号,都在努力去忽略中间隐性的尴尬。
今天D戴了棒球帽,为了发扬绅士风度一直走在路的外侧。我换掉了披肩改成一件粗针织的厚毛衣,高领贴着整条脖子,刺刺痒痒的,特别不舒服。
我们绕着一进门就看得到的大金鱼缸转圈。红鳞的金鳞的大小鱼儿挤在一起,取暖似的。水是浑浊的祖母绿,缸底铺满了石头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