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七个小时的飞行，我终于抵达巴厘岛，拎着一只小小的旅行袋走出机场，一阵温暖的气息迎面扑来，夹杂着热带植物的味道。接机口站满了举牌子接人的司机，一眼望过去，一个皮肤黝黑白衣白裤的少年举着我的名字。我微笑着走过去，他赶忙接过我手中的行李，有点激动地说：“你好，眉，我还记得你。” “你是山林吗？”我不好意思地确认。 “是啊，六年前你和朋友来巴厘岛，住的就是我工作的酒店。”他语气依旧热情，像是丝毫不介意我的健忘。 也许是时间太久的缘故，那次旅行留在我脑中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 “这么说，你六年前就见过我？”我问。 “是的。”他咧嘴一笑。这是个少年的笑容，我猜测他二十出头。岁月就像是一块看不见的海绵，一点点吸走我和他脸上的脂肪和水分，他收获了紧致的脸颊和坚毅的下巴，而我呢？几根松散疲惫的线条而已。 “山林，你长大了。”尽管记不起他六年前的模样，我还是莫名感慨起来。 “我已经当爸爸了。”他乐呵呵地说。 “啊，你还这么年轻。” “已经二十四岁了。” “你觉得我老了吗？”我比他大七岁。 “没有，眉，你还是那么好看。”他看着我的眼睛由衷地说道。 山林一边开车，一边和我聊天，他在后视镜里看我，眼睛黑白分明，不谙世事又洞察一切的眼神。 “眉，这些年过得好吗？” 我点点头。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我四平八稳，吃穿不愁，我对生活没有喜悦，没有期待，但也没有抱怨，更没有愤怒，生活本身只是让我提不起兴趣而已。但我该如何向他解释，所以我只能点点头。 “怎么又想起故地重游？”山林又问。 “妈妈上个月去世了，我出来散散心。”我说。 车里的冷气让我的脸紧绷起来，山林细瘦的脖颈上却渗出细密的汗珠。 “我很抱歉。”他说。 我摇摇头：“她病了很久，所以……不算太糟。” 他趁着红灯，扭头给我一个安慰的眼神。我看了太多这种眼神，苦笑着低下头，心里没有悲伤，只有淡淡的惆怅。 一个小时的车程，我来到乌布中心。我的酒店坐落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