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克利斯朵夫9:燃烧的荆棘
[法] 罗曼·罗兰
卷九 燃烧的荆棘
释名
摩西一日领羊群往野外去,到了神的山,就是伺烈山。耶和华的使者从荆棘的火焰中向摩西显现。摩西观看,不料荆棘被火烧着,却没有烧毁。摩西说:“我要过去看这大异象,这荆棘为何没有烧坏呢?”耶和华见他过去要看,就从荆棘里呼叫说:“摩西,摩西,我在这里。”……
《旧约·出埃及记》第三章
译者录
第一部
精神安定。一丝风都没有。空气静止……
克利斯朵夫神闲意适,心中一片和平。他因为挣到了和平很得意,暗中又有些懊丧,觉得这种静默很奇怪。情欲睡着了;他一心以为它们不会再醒的了。
他那股偏于暴烈的巨大的力,没有了目的,无所事事,入于矇胧半睡的状态。实际是内心有点儿空虚的感觉,“看破一切”的怅惘,也许是不懂得抓握幸福的遗憾。他对自己,对别人,都不再需要多大的斗争,甚至在工作方面也不再有多大困难。他到了一个阶段的终点,以前的努力都有了收获,要汲取先前开发的水源真是太容易了;他的旧作才被那般天然落后的群众发见而赞赏的时候,他早已把它们置之脑后,可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会更向前进。他每次创作都感到同样的愉快。在他一生的这一时期,艺术只是一种他演奏得极巧妙的乐器。他不胜羞愧的觉得自己变了一个以艺术为游戏的人。
易卜生说过:“在艺术中应当坚守勿失的,不只是天生的才气,还有充实人生而使人生富有意义的热情与痛苦。否则你就不能创造,只能写些书罢了。”
克利斯朵夫就是在写书。那他可是不习惯的。书固然写得很美;他却宁愿它们减少一些美而多一些生气。好比一个休息时期的运动家,不知怎么对付他的筋骨,只象一头无聊的野兽一般打着呵欠,以为将来的岁月都是平静无事的岁月,可以让他消消停停的工作。加上他那种日耳曼人的乐观脾气,他确信一切都安排得挺好,结局大概就是这么回事;他私自庆幸逃过了大风暴,做了自己的主宰。而这点成绩也不能说少了……啊!一个人终于把自己的一切控制住了,保住了本来面目……他自以为到了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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