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馆疑案

郭雅彦
章一 十里洋场的周立新先生,即便在整个上海滩,也算得上是一位堂堂人物。其人富有百万,做的是银行生意,不止国中,便于外邦也是大有名气——其手段奸猾恶毒到了个道路以目的地步。许多尚存正直之心的官员,意图查彼走私贿赂之行。不少绿林好汉,打算取其强取豪夺之命。奈何他手眼通天,为人又小心谨慎,屡次死里逃生,终于在几年前金盆洗手,想是激流勇退也好,受人胁迫也罢。于这上海滩,却少了个为非作歹的大亨,多了位吃斋念佛的慈善家。每日只在自家府邸中设宴聚会,请几位新进名流认识一番。 这日,才从英格兰落地归国的林处山先生,亦接到了邀请。这匆忙仓促之间,尚未安顿好下榻之处。林处山却没多少行李,只提了一件黑皮木箱,也不顾其他,欣然前往。想来人家从报上知道,这是位了不起的博士,刚下了船,就有人驱车前来迎他。 林处山坐在车后,与司机攀谈这附近的变化。开车的是个后生,说话迟缓,偶有停顿迷惑之处,腔调稚嫩亦有些怪异。林处山疑心他是外国人,观其面貌刻板,该是东洋人无误。个子矮小,约莫只有十六七的年纪。生着一张圆脸,配了几点雀斑,虽不是丰神俊朗,亦堪称憨态可人。 “这上海滩,外国人如今是越发多了。”他倚靠在玻璃窗上,做出些无所谓的喟叹。 “林博士也是,半个。” 他指的是林处山的美利坚国籍。 “韩文公有言,诸侯用夷则夷之,进于中国则中国之。其实质是无夷也无中国,不过在人类学家的角度方便区分。” 司机没有回答。 “话虽如此,最近国家民族主义太盛。没必要的话,外国人这一身份该藏好了。” “这点,博士不必担心。我家主人,周先生,定能尽地主之谊。” 林处山点了点头,看向窗外鳞次栉比的洋房,不禁坐正了姿势。 才下车,入眼是一座三层高的洛可可风格小楼,围着的花园却勾带着溪流与假山,以及一两处宽敞阴沉的堂屋。这种拙劣的中西合璧足可见主人之品味——半桶水高低的随波逐流者。 林处山在半开的铁栅门前停了一会,像是在细赏这一抹别扭的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