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漂泊者

蒋光慈
自序 拜伦啊! 你是黑暗的反抗者, 你是上帝的不肖子, 你是自由的歌者, 你是强暴的劲敌。 飘零啊,毁谤啊…… 这是你的命运罢, 抑是社会对于天才的敬礼? ——录自作者“怀拜伦” 在现在唯美派小说盛行的文学界中,我知道我这一本东西,是不会博得人们喝彩的。人们方沉醉于什么花呀,月呀,好哥哥,甜妹妹的软香巢中,我忽然跳出来做粗暴的叫喊,似觉有点太不识趣了。 不过读者切勿误会我是一个完全粗暴的人!我爱美的心,或者也许比别人更甚一点;我也爱幻游于美的国度里。但是,现在我所耳闻目见的,都不能令我起美的快感,更哪能令我发美的歌声呢?朋友们!我也实在没有法子啊! 倘若你们一些文明的先生们说我是粗暴,则我请你们莫要理我好了。我想,现在粗暴的人们毕竟占多数,我这一本粗暴的东西,或者不至于不能得着一点儿同情的应声。 蒋光赤1925.11.1,于上海。 一 维嘉先生: 我现在要写一封长信给你——你接着它时,一定要惊异,要奇怪,甚至于要莫名其妙。本来,平常我们接到人家的信时,一定先看看是从什么地方寄来的,是谁寄来的。倘若这个给我们写信的人为我们所不知道,并且,他的信是老长老长的,我们一定要惊异,要奇怪。因此,我能想定你接着我这一封长信的时候,你一定要发生莫名其妙而且有趣的情态。 你当然不知觉我是何如人。说起来,我不过是一个飘泊的少年,值不得一般所谓文学家的注意。我向你抱十二分的歉——我不应写这一封长信,来花费你许多贵重的时间。不过我还要请你原谅我,请你知道我对于你的态度。我虽然不长于文学,但我对于文学非常有兴趣;近代中国文学家虽多,然我对于你比较更敬仰一点——我敬仰你有热烈的情感,反抗的精神,新颖的思想,不落于俗套。维嘉先生!你切勿以此为我恭维你的话,这不过是我个人的意思,其实还有多少人小觑你,笑骂你呢!我久已想写信给你,但是我恐怕你与其他时髦文学家同一态度,因之总未敢提笔。现在我住在旅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