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失忆

[澳] 克莱夫·詹姆斯
图片 图片 引言 我用了四十年时间写这本书,四十年里我慢慢意识到,这部作品若要忠实于我人生经历的格局,那就不会有任何格局可言。它会像我的书桌桌面一样,我上次雇了位助手来整理,但他来过一次就被吓走了。我要写的这本书起源于我读过的那些书。早些年,有几次我不得不把手头最好的书卖了换吃的,所以我从不在书上画线。条件改善之后,我就不再那么谨小慎微了。我开始在段落下面做记号以备将来参考之用,不久又开始在那些记号旁做批注,接着又在卷首或卷尾的空白衬页上写更长的笔记。蒙田正是这样创造出现代散文的,起初我构想的也是一篇散文:比一般的散文长,但还是散文的结构,一条主线贯穿全文,观点不求多而务求精,最后来个漂亮的收尾。 我的很多页边批注都已经用进书评和期刊文章里了:这些文章本来就采用了散文的形式,结集成书后,我就更堂而皇之地冠之以散文之名。但我总觉得其中有些注解只适合更宏大的写作计划,要留待将来之用,或许是在我生命将尽之际。然而,当那个终点已清晰可见,我开始接受这样一种可能性:或许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宏大计划。 存在的只会是一串彼此相连的节点,它们的运作方式类似人类的思维在时间流逝之中运作的方式——至少我自己的思维是这样:动荡奔涌的黑色海洋之上有一条清晰的星光之道,或明或暗,仿佛一艘幽灵船驶过,在洋面洒下磷光。远远不止一个主旨,而是有好几十个。我想同时写哲学、历史、政治和艺术,写几次大灾难中这些领域所发生的事。我出生于1939年,正逢第二次大灾难(第一次是“一战”),随着我长大成人,这些灾难也继续摇撼着世界。即便是在一个理想世界,这些领域恐怕也难以截然分开,而在我们生活的这个远谈不上理想的世界里,它们更是不可避免地彼此交融。在我看来,哪怕是在最好的时代,其中任何一个主题也不可能拥有任何外在的秩序:其秩序只可能是内在的、复杂的、有机的。而在最坏的时代里,也就是我们的时代,它们中的任何两个或多个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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