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除

兰思思
C1 机器运行的声音越来越刺耳。 赵忠义抄起扳手,朝他认为可能发生问题的部位猛敲几下,“轰隆”一声响后,机器彻底罢工了。 实习生小梁跑过来,“出啥事了,赵师傅?” “又他妈停机了!”赵忠义把扳手往工具台上一扔,“老毛病,得找机修工来看看。” “哦。” 赵忠义往外走几步,又回身,见小梁围着机器琢磨,便朝他吼:“瞎转悠什么呐!赶紧喊人来修啊——我到外面抽根烟去。” 赵忠义走出车间,四月的阳光撒在身上暖融融的,他在离门不远的墙角找了块避风的地方,掏出烟盒,点上一根。 工厂有专门的吸烟点,在厂区北边,走过去得四五百米,他懒得挪步,不信自己抽根烟就能把厂房给点着。老外的公司规矩就是多,抽个烟还给规定好地盘,又不是小孩子。 刚吸两口,手机响,前妻给他发来短信:我周五加班,咱周四见吧。 操!这女人平时对你爱搭不理,一到收账日立马活泛了! 赵忠义横眉厉目瞪着那行字,须臾,回复一条:行,听你的。 他怕老婆,离了婚还是怕。 手插兜里,下意识摸摸钱袋子。这月工资刚打到卡上,三千八,扣掉生活费,老娘的医药费,还有七零八碎各种花销,基本剩不下什么,月月情形都差不多。 同行里他挣得不算少,每月基本工资两千五,再弄个七八天加班,收入能固定在四千块左右。车间好混,活儿也不难,他对现状是满意的——叹口气,离婚的成本真高。 年轻时赵忠义从不算账,离了婚仿佛一下懂事了,还有点变本加厉,染上了斤斤计较的毛病。 当然,攒不到钱的责任也不能全推给前妻,他好赌,隔一阵不去牌桌上摸两把浑身都不舒服,赌起来总是输多赢少,但那股畅快淋漓劲儿可是花多少钱都换不来的。 正神思悠远,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爆喝:“工厂区不准抽烟,白培训了?!” 回头一瞧,生产主管庞磊刚从门里钻出来。 赵忠义哈哈一笑,“庞主管,新官上任都要烧烧火,不过你没烧对地方,你是一组的主管,我是二组的员工,你管得着我嘛!” 庞磊站他跟前,比他矮半头,人精瘦得跟只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