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醒

唐轩
引子 车窗外霓虹闪烁,后视镜里光怪陆离的亮光一闪而过。红色轿车的司机极度亢奋,在驾驶座上疯狂扭动着身体,时而猛踩油门,时而猛踩刹车。车厢里混杂着令人情绪暴躁的重金属摇滚音乐,男男女女伴随着轿车诡异的前进轨迹此起彼伏地发出尖叫。 司机似乎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哪怕后排乘客疯狂地挥舞手臂,时不时地遮住了后视镜的视线。这个状态不知保持了多久,他的视线越发模糊,时间也似乎走到了尽头,他无法分清,他正行驶在隧道中,还是大桥上,亦或他正行驶在时间隧道之中。他突然看向窗外,窗外一片混沌。前方迎接他的,是一团巨大的亮光。他猛地踩下刹车,然而他的意识已无法控制他的身体。 就在他冲进那团亮光的一刹那,车厢发生剧烈的冲撞,旋即灰飞烟灭,他似乎可以看见车厢化成的齑粉,向宇宙扩散飞去,越飞越远,飞向无尽的黑暗。他听到了车厢中惨烈的尖叫声,然后是今生都不曾听过,也无法形容的巨响…… 时间停止了。 他睁开眼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他感受不到自己的手、脚、五官,也感受不到自己的姿势是躺着、趴着、还是悬浮在空中。 他愣了足足半分钟,才重新找回了四肢和五官的感觉。头顶是翻滚的云层,耳旁好像还回响着刚才冲撞时的撞击和爆炸声。 这个梦,他也不记得做过多少次了。 总是在黑夜的隧道里开车狂飙,总是与自己之外的一切恍若隔世,总是冲向一片亮光,爆炸,然后惊醒…… 过去,他总是满身大汗惊醒,而他的妻子惊恐地看着他,转而紧紧把他搂在怀中。而现在,他在梦中已经不会感到任何恐惧了,甚至在现实中也不会蹬被子、乱叫、浑身出汗。只是在分辨梦境与现实的界限时,仍有一丝困难。 他缓缓地坐起来。眼前是无边无际的湛蓝海水,海水延伸向无尽的远方,与天相接,没有陆地,没有船只。他正坐在一片纯洁的白沙滩上。这是一个面积不足一座足球场大小的小岛。 他并未完全睡醒,转过身,看见远处一个模糊的人影,喘着粗气,向他跑来。他吃力地眯着眼,看着那人由远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