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
[英] 佩内洛普·菲茨杰拉德
一
一九一三年,从莫斯科乘车,经华沙转车,前往查令十字,全程需花费十四英镑六先令三便士,以及两天半的时间。一九一三年三月,弗兰克·里德的妻子内莉从赫莫夫尼基区的利普卡街二十二号出发,踏上了这趟旅程,还带上了她的三个孩子——多莉、本和安努什卡。安努什卡(也叫安妮)两岁九个月大,比起另两个孩子,她有可能惹出更大的麻烦。可是,那位在利普卡街二十二号照顾孩子们的保姆杜尼亚莎并未与他们同行。
杜尼亚莎肯定知情,弗兰克·里德却蒙在鼓里。从印刷厂回到家中后,他才从一封信中获知此事。仆人托马告诉他,信是由一位信使送来的。
“他现在人在哪?”弗兰克手中拿着信问道。信上是内莉的字迹。
“他去忙别的事情去了。他归信使协会管,协会不准他随便休息。”
弗兰克径直走到房子右后方,接着走进厨房,发现那位信使正在那里,同厨娘和她的帮厨一起喝着茶,身前的桌上放着他的红帽子。
“你是从哪里拿到这封信的?”
“有人打电话叫我到这栋房子来,”信使一边起身,一边说道,“然后给了我这封信。”
“谁给你的?”
“您的妻子,叶连娜·卡尔洛夫娜·里德。”
“这房子是我的,我就住在这儿。她怎么还用上了信使呢?”
被称为“小哥萨克”的擦鞋男仆,正在进行每周例行工作的洗衣女工,女仆,还有托马,此时已悉数进入厨房。“他本该按吩咐把信送到您的办公室,”托马说,“可您比平常回来得早一些,他还没来得及去找您,您就找上他了。”弗兰克生在莫斯科,也长在这里;他虽生性冷静含蓄,但也知道,有时得把生活演给别人看,仿佛置身舞台。才四点钟,天却已经黑了,他在窗边坐了下来,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信。他记得,结婚这么多年,自己顶多收到过内莉两三封信。没这个必要——两人几乎从不分开,况且内莉总是话很多。或许,最近说得没那么多了。
他尽可能放慢速度读着信,可信上仅有几行字,只说她走了,回莫斯科的事只字未提。他断定,她不愿告诉他到底怎么了,主要是因为她在信的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