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露

那丑
预言 严如露是我们全校男生的幻想对象,除了我。因为我爱她。 我第一次见到她,是由于一场大规模的巧合;这种十年不遇的巧合,使得我一度在醉意恍惚中相信了一种神秘主义的观点:人的命运是提前准备好了的。由于我看不到巧合的原因,我便更有理由觉得,学校为我们零五级学生推迟一年军训,完全是因为残忍的摩伊拉们为校长托了一个不容更改的神谕之梦;校长在英国留过学,一定在博物馆见过她们的雕像——虽然在那里,她们表现为三具无头女尸。 与我们一同军训的,是零六级的新生;戏剧系的方队就在我们中文系旁边;而严如露就在戏剧系的第一排,从北数第三个。她的肩膀明显地高出她左右的同学;第一眼看到她,我就想起了《伊利亚特》里描述过的、高过众凡人的黄金的雅典娜,以及一幅描绘猎人阿克塔翁之悲惨命运的画作上,正在洗浴的、高出众仙女整整一头的猎神阿尔忒弥斯(那个倒霉的男孩正是因为无意中看到了猎神的裸体,而被自己的猎狗撕成了碎片)。和别人一样,她穿着一身沼泽一样的黑绿,雪白的脸耀人眼目,黑亮的长头发盘起来躲在松垮的军帽底下,好像一棵倾斜的松树的树冠遮盖在一潭墨水之上——那是王羲之的洗笔池,乌澄澄的波浪里飘出来醉人的墨香。我不仅嗅到了墨香,还在我自己的舌尖上品到了一丝苦涩;也许是毒烈的太阳罩顶,逼着我的汗珠淌进了嘴里。我的汗不停地、疯狂地从额头上往下淌,流过我皮肤上的每一颗丑陋的凸起;我想起来,我被人嘲弄时也会这样不可控制地出汗,汗珠越是密集,我就显得越是愚蠢,因为我的汗水会滴到面前的书页或笔记本上,打湿了它们,把正在应对的一切事情变得无可挽回地糟糕。 中文系集中着两种人,一种极度内向,而身怀绝技;另一种能言善道,仪表非凡,善于交际,浑身上下充满了性吸引力,就像一只只开屏的孔雀或者翘起尾巴的彩色公鸡。他们都有各自的圈子,尽管前者的圈子因其极强的专业性和偏僻的共同爱好而总是人数稀少——比如我的上铺张陵加入的一个“俄尔浦斯教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