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尽江南,未与君遇
木儿
记得很小的时候,老妈给过我一本历代诗词的小册子,上面都是一些适合学前小朋友背诵的诗词。为首一篇,不是“鹅鹅鹅”,不是“床前明月光”,也不是“百川东到海”,而是一首汉乐府民歌——《江南》: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我相信大多数被要求每天背一首诗的小孩子都会喜欢这首,因为它足够简单,看着长,后面几句几乎一样,知道东西南北就行。
我和木儿的家乡在四川盆地西缘的康巴高原,距离成都平原的直线距离虽不远,但二郎山横亘其间,交通不便。别说是千里之外的江南,便是成都,去一次也是不易,至于荷塘鱼池之类,更是难得一见。也许,正是这样的距离,留给了我们足够的想象空间,时月一长,竟在心间缠绕出一段挥之不去的情结。
因为有了距离,人们才会执迷。回顾一下历代吟咏江南的名篇,你就会发现他们要么是远道而来的游子,要么是浪迹天涯的倦客。“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一旦他们的生命和江南产生交集,就一定会谱写出最华彩的诗篇。
“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的白居易生于中原;“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的杜牧是长安人;“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的苏东坡则出身四川。他们虽是江南过客,却更能在字里行间描出江南的神韵。
不止是汉族的文人墨客,醉心汉文化的异族统治者,也往往痴迷于江南。有鲜卑血统的隋炀帝修了京杭大运河,海陵王完颜亮终生只为实现“立马吴山第一峰”的夙愿,康熙和乾隆都曾经六下江南。其中缘由,除开政治因素,我想还是因为江南的地理殊异于北国,而江南的文化也是汉文化的最佳代表。
先谈地理。五代时,荆关董巨四大家的山水最能说明问题。荆浩和关仝是北方人,《匡庐图》和《关山行旅图》中的北方山水峰峦如聚,蓬勃大气;董源和巨然生活在南方,《潇湘图》和《秋山问道图》则是峰峦晦明、洲渚掩映,这是一种和北方山水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