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受伤的文明
[英] V.S.奈保尔
序
一九七五年,印度总理英迪拉·甘地夫人出于并不光彩的理由,宣布中止宪法,国家进入“紧急状态”。可以说,这一事件使印度倍受世界瞩目。我的美国出版商科诺普请我就这个主题写一本书;接着,我的伦敦出版商和《纽约书评》同样给予了相当的支持。如此劝诱令人无法拒绝。我很清楚,我被要求做的是与印度政治和批评相关的事。这是我此前从未做过那时也不曾想过要做的事,但写出一本新书的邀请还是令我兴致盎然,我同意了。这个项目没花多少钱,但我期望最后的成果还不错。
本书有一个很好的开端。我去到孟买,与一个调查员见了面。他正准备去马哈拉施特拉邦多山的核心区域,认为我应该与他同行。这与“紧急状态”无关。正如我一直以来那样,我更关注的是增加自己关于印度的知识;甚至可以这么说,迄今我关于印度的所有写作,都属于同一本描述性的书。于是我从孟买出发乘火车前往浦那,然后与调查员在乡间四处自驾游览。每一件事对我来说都是新鲜的;词语各安其位;我写下的东西令我十分满意。当时的设想是用这种方式写完其余部分:旅行,与人相遇并与人交谈。但“紧急状态”无法回避;大环境中有各种各样不和谐的事情发生,很快,人们就不再愿意与我聊天,或是被人看到同我待在一起,我预见到如果继续沿用这套旧方法,这本书将无法完成。一种新的方式对我发出要求。在写作时常会碰到的充满紧迫感的慌乱中,我突然想到应该尝试对印度进行一次精神层面的描摹。为了做到这一点,我利用了既有的材料:报纸、杂志、书籍,压榨出它们的意义。
因此,在《重访加勒比》与《幽暗国度》之后,我找到了一种新的求知方式。虽然我偏爱旧方法,与人互动,有风景,有交谈,但那时这已经不可行了。读者会发现在我这些书的新版序言里,我更关注的是写作的艺术,以及与之相关的旅行的艺术,而不是我讲述的内容;这是因为不同的书要求我采用不同的行动和写作方式,我必须让自己对可能面临的任何情况都做好准备。而关于这一次旅行,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