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百万叛变的今天

[英] V.S.奈保尔
虚构与非虚构 ——关于《印度:百万叛变的今天》的一些话 《印度:百万叛变的今天》是一本长书,也是我最长的书之一。长书(必须说)比短书要难写一些,而对我来说这一本尤其重要。这本书完成二十年后,我依然清楚地记得当时的辛劳与抱负。 最早开始写作的时候,我以为我将只写小说。在我看来,成为一个驾驭想象力的作家是最高贵的事情。但写完几本之后,我发现我的素材——我脑海中的素材、我的背景最终所能给予我的素材——不足以支撑我的抱负。 这种抱负源自我所了解(或我自以为了解)的十九世纪欧洲的伟大小说。我说得这么谨慎,是因为在开始写作之前,实际上我并没有大量阅读。我现在明白了——我想这是我一直有所感受但不曾明确成形的观念——那些小说诞生于比我所处的世界要远为壁垒分明、智识上有序并充斥着各种信念的社会。假装自己来自一个同样完整有序的世界,在某些方面会使写作变得容易一点。我所讨论的秩序,简单来说就是常规,是确定了电视情景喜剧基调的有限舞台。这个有边界的舞台的规则非常少,也很容易理解;混乱的外部世界没有侵入并消除其中的魔法。我可以尝试那样写作。但若如此,我将无法再进一步。我将不得不过分简化,回避很多东西。这将与我作为一个作家所设定的目标相悖。 我必须对自己的世界诚实。它更具流动性,更难描摹,无法以任何常见的十九世纪的方式展示给读者。关于我自身、我的家庭或者背景的简单语句都必须要有具体的描述。 我一九三二年出生于大西洋彼岸的英属殖民地特立尼达。特立尼达是委内瑞拉和南美洲的近海岛屿。在我出生之时,这个小岛以农业为主(特立尼达同委内瑞拉一样富含石油,刚刚开始开发)。大约五十万人在此居住,种族混杂,其中我所处的亚洲印裔移民社区(根据宗教、教育、财富和种姓背景被明确划分成几部分)大约有十五万人。(我在其他地方反复阐释过这些事,但认为有必要在这里再提一下。) 对那片土地我并没有深沉的热爱,也不喜欢那种殖民地的小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