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王储跑了 王储坐在王室包厢里，晃荡着双腿。这可有失王族风范，但这双从铺着深红色天鹅绒的椅面上当啷下来的贵腿还够不到地板呢。 费迪南德·威廉·奥陀王子正烦着呢。身上的王家礼服，——一条蓝色毛哔叽裤子，一件伊顿式短外套，还有白色亚麻布硬领，把他裹得极不自在。 要不是因为一场误会，他也不会被带到歌剧院来。他的姑妈安努茜塔公主极口推荐《飘荡的荷兰人》这部剧；他的英国女家庭教师布莱思维特小姐也给他读过介绍这部剧的一些文章。因此他就到这儿来了。谁知道“飘荡的荷兰人”一点也不神奇，既不会“飘”，也不会“荡”。从王室包厢这儿看去，那分明就是一艘船而已，有长度，有宽度，就是没有厚度。似乎不会休止的乏味唱段好歹唱完了，那船仍不见“飘”起来，却“吱吱呀呀”地被滚轴移走了，拉动滚轴的汉子们的身影投射到背景中的海面上，显得滑稽古怪。 管弦乐队的喧闹震耳欲聋，又辅之以低音独唱和从舞台侧幕时断时续传来的隆隆雷声。海面布景上，可以看到有一个影子掏出手帕，揩了揩鼻子。 费迪南德·威廉·奥陀朝另一间王室包厢瞥了一眼，正好抓住了他堂姐海德维格的目光。堂姐也看到了舞台布景上的手帕，她掏出自己的亚麻手帕，学起那个影子的动作来。其时，安努茜塔公主殿下正全神贯注地看着舞台上的暴风雨，海德维格朝费迪南德·威廉·奥陀眨了眨眼睛。 对面包厢坐着他的两位堂姐，海德维格公主和希尔达公主。海德维格的女侍陪着这姐妹俩。宫中的公主长到十七岁，就要脱离家庭女教师，改由宫廷女侍照料。海德维格已经十八了。与希尔达相比，王储更喜欢海德维格。虽然海德维格在圣诞前夜的舞会上被正式介绍给了王室，她的外公老国王也按惯例送了礼物给她——一串普通的珍珠项链和一辆辐条部分镀金的马车（只有国王本人和费迪南德·威廉·奥陀王子的马车才能有整体镀金的车轮），她还是当场就溜号了，跟王储和布莱思维特小姐在宫中教室喝起茶来，还吃了一大堆黄油面包。 费迪南德·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