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吹拂的土地

[英] 迈克尔·瓦提裘提斯(Michael Vatikiotis)
献给雅尼克、克洛艾与斯特凡 我们——扮演走狗、猎犬——只能看到这出戏的片段。 Kita—andging diburu—hanja melihat Sebagian dari sandiwara sekarang. ——凯里尔·安瓦尔,《1946年笔记》 (Chairil Anwar,Notes for 1946) 序言 瞧这片终年潮湿、林相稠密、天气溽热的土地,再看人的影响——居民对这片土地的抵抗习惯是将环境打造得适宜人居且肥沃丰饶。这里地貌平坦、耕作兴盛,维护良好的零散土墩围绕着人们赖以维生的水稻。平原上翠绿植被层层交叠,外围是坡度缓升的山丘,一路延伸到海岸,与布满柔细白珊瑚沙的辽阔沙滩相连,一旁有随风摇曳的椰子树遮蔽,再往外便是平静而波光粼粼的碧蓝大海。这是典型的东南亚景致:世界上很少有风景如此动人,生命力又如此丰沛的地方。 每当我对欧洲朋友提起自己住在东南亚,他们总说我何其幸运,能够享受温暖的热带气候、生气蓬勃的文化与异国风味的食物。西方人一向对亚洲怀抱着浪漫憧憬,而这样的想象源自早期的旅人,他们整日与粗织羊毛为伍,还必须恪守严谨的宗教戒律,因此初次在远东见识到色彩鲜艳的丝绸及开放的社会风气时,敬畏之情油然而生。这种观感带来广泛的影响,从“东方”宗教与文化对欧洲18世纪启蒙运动的影响,到现代曼谷或华丽或花哨的惹眼之处对观光客的直觉刺激。“西方什么都小,”法国历史学家儒勒·米什莱(Jules Michelet)曾如此写道,“希腊的土地小到令我窒息;犹地亚(Judea)的气候干燥到让我喘不过气。于是我将目光转到高傲的亚洲,魅力无穷的东方。” 但对我而言,出走东南亚并不浪漫。起初我以学生的身份来此,后来则是专业人士。随着时间流逝,我认识到现代东南亚的表里不一:一种面貌投射出惊人的社会与物质发展,即旅游宣传中“真实的亚洲风貌”,包含五星级的购物中心与添加当地香料的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