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见的本质

[美] 戈登·奥尔波特(Gordon W. Allport)
1954年版序 文明的人类已经熟练地掌握了利用能量、物质和无生命大自然的能力,也能够迅速学到控制生理痛苦和早逝的方法。然而,一旦涉及人类关系的面向,我们就似乎还停留在石器时代的蒙昧无知当中。客观知识一次次的进步,无法掩盖我们在社会知识上的匮乏。通过应用自然科学而积攒起来的财富盈余被军备和战争消耗殆尽。医药科学的进步也抵不过战争和因恐惧、憎恶而设立的贸易壁垒所引发的贫困。 我们的世界作为一个整体,正在饱受由东西方对立的意识形态所勾起的恐慌的折磨。地球上的每一个角落都有着自己独特的憎恶对象。犹太人刚刚逃离了中欧的屠杀,却又立即发现自己的以色列国深陷于周边反犹主义的水深火热之中。难民们在荒凉冷漠的异乡失魂游荡。而这个世界上的很多有色人种则饱受白人的侮蔑,而后者却将自己屈尊降贵的傲慢用一系列稀奇古怪的种族主义教令来予以合理化。在美国,偏见的棋局可能是这世界上最为错综复杂的了。尽管有些绵延无尽的敌意根源自真实的利益冲突,但我们依旧相信,大多数偏见是臆想出来的恐惧的产物。同样,臆想的恐惧也可以带来真实的痛苦。 群体间的敌对和憎恶是老生常谈的话题。而如今,所不同的是,技术的发展已经将不同群体拉得越来越近,以至于越过了那个让彼此感到舒适的界限。俄国不再是遥远而广袤的大草原,而是远在天边却近在眼前的“洪水猛兽”(苏联)。美国也不再是远离旧世界的蛮荒之地,她就在这里,正在倚仗她的第四点计划、电影大片、可口可乐和政治影响力在国际舞台上扮演日益重要的角色。以山川湖海的屏障相互分隔开的国家现在又在同一片蓝天下赤膊相对。广播、飞机、电视、伞兵、国际信贷、战后移民、原子弹爆炸、电影、旅游—所有这些现代产物,都将人类群体置于彼此重叠、相互影响的境地之下。我们还没有学会如何适应这种心灵和道德上的前所未有的邻近性。 然而,希望还在。整体上看,人类的本性还是更倾向于友好和睦而不是残暴屠戮,这是我们无法忽略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