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老马 “我会忘了以前的故事吗？” “不会。” “那人和事呢？” “不会。” “还有我的工作经验，以及人事关系……” “不会！” “那……我会抑郁吗？或者失眠，焦虑不安。” “我不知道。” “那我会失去什么？” “梦，那些让你觉得幸福的梦，你只会失去它们。” “嗯……既然都是虚幻的东西，那就这么办吧。你看看我的梦能卖多少钱。” 十五分钟前，黎叔把他领进这间昏暗的小屋。 小屋里充斥着微红色的光，好似一团血色的梦，让这个二十九岁的青年心生恐惧。他缩着脖子，直勾勾看着我，怀里抱着薄薄的公文包，看不出里面是超薄电脑还是文件。 我坐在小屋的尽头，办公桌上整整齐齐叠着一沓文件。站在我左边的是小佺，眉心有道疤，愣头愣脑像个二十几的小混混。黎叔进来后站在我右边，他们一左一右好似金庸小说里的左右护法。 我示意他放松，他却看着我血红色威尼斯面具起了冷汗。我把笑容藏在面具后，深吸一口气，让他做简单的自我介绍。 他是无数在烟城艰苦奋斗的青年中的一个，和头顶那层薄薄的霾一样卑微又自卑。他想开自己的公司，做软件，无奈没有良好的家庭背景和源源不断的资金，只能通过自己的努力，一步一个脚印走。 起初的他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激情，妄想着把尘世间一切艰难险阻都嚼碎了咽下去。可如今，一晃六年过去了，那个激昂的北上创业的大学生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他的梦想仍然似悬在天上的星，可望不可即。 让他感到畏惧的是，似乎活在烟城的人都在成功——随处可见光鲜靓丽的西服男和黑丝女周游职场，面带荣光一脸自豪；一同走出来的朋友，就算没有登上人生巅峰，最起码已经看到一缕青烟；就连最卑微落魄的乞丐，也开上了宝马奔驰，嘲笑着像他这样有学历有文凭的家伙…… 所以他不甘心。 他不甘心就这么算了！每年过年他都会自豪地对同乡邻里说着烟城的故事。如今灰溜溜地回去，和那些根本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做着同样的事情？不，他不能是这样！ 一年，就一年。他知道…